“聽說了,長公主她們都進宮了,這麽大的事情遲早都會透出一些風聲來,太子今天應該也進宮了吧?”張縱點了點頭,随後也向李弘問道,出了這種事,李弘這個長子無論如何也躲不過,肯定也要進宮。
李弘也點了點頭,随後也滿臉無奈的道:“常樂姑祖母在父皇面前哭暈了數次,其它的公主們也都是同氣連枝,這次鐵了心的要給弟媳讨一個公道,父皇現在也十分頭疼。”
“那天後那邊怎麽說?”張縱聽到這裏也好奇的追問道,現在最讓人難以捉摸的還是武媚娘的态度。
“我娘?”隻見李弘卻是冷笑一聲,“她現在咬死了弟媳是自殺,但是據我今天查到的消息,明明是她把弟媳關進内侍府的天牢之後,每天隻給弟媳送生食,而且還不許任何人探視,我弟媳也是個烈性的女子,竟然真的不吃不喝,等到昨天傍晚派人去查看時,才發現連屍體都已經腐爛了!”
“生食?”張縱聽到這裏也面露苦笑,武媚娘還真是狠毒,送的食物都是生的,這讓人怎麽吃,而且英王妃從小嬌生慣養,恐怕根本受不了這種屈辱,所以才會絕食而亡,當然武媚娘硬要說她是自殺也不算錯,但歸根結底還是武媚娘害死了英王妃。
“今天我從皇宮回來時,連太子妃都跑來向我哭訴,前段時間她還和弟媳一同外出遊玩,但轉眼間人卻不在了,而且還是被自己的婆婆給害死的,這讓太子妃也十分恐懼,生怕哪一天就步了英王妃的後塵!”這時隻見李弘再次恨聲道,身爲兒子,但他對武媚娘卻早已經沒有了母子之情,反而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這件事最關鍵的還在于陛下的态度,若是陛下不願追究,恐怕……”
張縱說到這裏也再次苦笑着搖了搖頭,愛情讓人盲目,哪怕帝王也不例外,李治對武媚娘有着極深的感情,哪怕他明知道是武媚娘的錯,但還是狠不下心來處罰她。
“其實……父皇的态度也有些動搖!”不過這時李弘卻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道。
“哦?太子難道看出了什麽?”張縱聽到這裏也露出驚訝的表情追問道。
“也不算看出來,今天幾位大長公主一個勁的在父皇面前哭訴,幾位姑母也都指責母後害死了弟媳,特别是城陽姑母,更是吵着讓母後出來當面對質,但她卻不敢露面,最後父皇好說歹說,這才把姑母她們給勸走。”
李弘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姑母她們被勸走了,但父皇卻将我單獨留下,然後詢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感覺父皇其實也有些惱火。”
“那太子怎麽回答的?”張縱聽到這裏也是精神一震,帝王心思最難猜,李弘如果回答不好的話,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我還能怎麽說?”李弘苦笑一聲,“子不言母過,哪怕我再怎麽恨她,但也不能明着表達出來,特别是當着父皇的面,所以我也隻是說對這件事十分悲痛,而且現在心亂如麻,根本沒辦法回答父皇的問題。”
李弘的回答也讓張縱贊歎的點了點頭,古代人都講究孝道,若是李弘當着李治的面指責武媚娘不對,哪怕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但對于身爲父親的李治來說,依然有些無法接受,畢竟李弘今天能指責母親,說不定明天就能指責李治這個父親,所以他的回答也算是中規中矩。
不過李治向李弘詢問這樣的問題,顯然他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李弘才會說他的态度有些動搖,這對于李弘等人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那依太子之見,接下來這件事會往哪個方向發展?”張縱考慮了片刻再次問道,他對皇家的事實在沒什麽經驗,所以也無法預知事情的發展方向。
“不好說。”李弘這時也是眉頭緊皺,“若是我的病沒好,父皇肯定會偏袒母後,哪怕常樂大長公主再怎麽哭鬧,再怎麽可憐,父皇也不可能因爲他們一家而處罰母後,但現在父皇不必再依靠母後處理政務,而且之前父皇也在打壓母後在朝堂上的勢力,特别是劉仁軌回來後,更讓北門學士成爲虛職,再也無法分宰相之權。”
李弘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眉頭卻皺的更緊了,接着繼續道:“不過父皇的心思誰也猜不透,一方面母後受打壓,父皇減少了對她的依賴,這次可能會順勢敲打一下母後,讓她不敢再亂來。但另一方面,我又擔心父皇打壓了母後在朝堂上的勢力後,會對她心存愧疚,從而會再次偏袒于她。”
李弘的兩種猜測都有可能,張縱聽後也同樣皺緊眉頭,他沒有見過李治,對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自然也無從猜起,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自己是李治,可能也會陷入到這兩種可能之中搖擺不定。
“張縱,你覺得我們有沒有辦法,從背後推一把,從而讓父皇做出利于我們的選擇?”李弘這時忽然向張縱開口問道,這也是他來找張縱的主要目的。
“推一把嗎?”張縱當即露出沉思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擡起頭微微一笑道,“太子你的身份太過敏感,有些事情你絕不能做,不過我聽說太子妃聽聞這件事後驚懼萬分,現在已經病倒在床,太子這兩天最好也要留在芙蓉苑照顧太子妃!”
“太子妃病了?”李弘聽到張縱的話先是一愣,随即就反應過來,猛然興奮的道,“張縱你的意思是說……”
“太子,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太子你隻管安心的照顧太子妃,其它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張縱打斷了李弘的話,再次一笑道,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至于是否可行,他也拿不準,到時試一試就知道了。
“好!我明白了!”李弘也十分興奮的道,哪怕張縱什麽也沒說,但他也隐約猜到了張縱的用意,這也算是兩人培養出來的默契吧。
第二天一早,張縱沒等薛紹來找自己,而是乘着馬車來到長公主府,結果還真是巧了,剛進門就看到城陽長公主的馬車已經停在前殿,看樣子她似乎也要出門。
張縱帶着書稿而來,借着獻書稿的名頭求見城陽長公主,随即他就被人帶到了内宅的書房裏,過了好一會兒,隻見城陽長公主才孤身前來,看到張縱也立刻白了他一眼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會主動送書稿?”
“長公主英明,什麽事情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張縱也急忙拍了一記馬屁道,不過他也知道城陽長公主肯定猜到了什麽,所以才會在書房召見自己,而且也沒帶其它人,甚至連薛紹都不在。
“别拍馬屁,大清早的跑來我這裏,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吧?”城陽長公主卻不吃這一套,當即再次問道。
“長公主是不是要進宮?”張縱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一句道。
“不錯,估計紹兒已經都和你說了,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畢竟人命關天,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幫常樂姑母讨一個說法!”城陽長公主鬥志昂揚的道,昨天她那位九哥沒有給出交待,她們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大不了連着鬧上幾天,把事情鬧大之後,到時看誰的臉難看?
“長公主,不是我說您,這麽鬧下去根本不是辦法,甚至可能會讓陛下惱羞成怒,從而更加堅定了偏袒天後之心!”張縱卻是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常樂姑母最寵愛這個女兒,可是現在卻死的不明不白,爲此已經哭昏了數次,如果我們不幫她出頭,那這天底下還有公道可言嗎?”城陽長公主聽到這裏也是氣呼呼的質問道。
“出頭肯定是要出頭的,但也要講究策略,比如這次的事,長公主您其實最應該打的是親情牌,而不是去逼着陛下表态!”張縱再次耐心的勸說道。
“親情牌?”城陽長公主聽到這裏也狐疑的看向張縱,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張縱這時卻是左右看了看,随後這才湊到城陽長公主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結果長公主越聽眼睛越亮,最後更是一拍張縱的腦門笑道:“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哪來的這麽多花花腸子?”
“嘿嘿~,這個無師自通!無師自通!”張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實他不太喜歡這種陰謀詭計,但事情走到這一步了,也就不能怪他了。
“對了,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您,太子妃昨天聽說英王妃慘死的消息後,吓的生了重病,現在卧床不起,太子也隻能呆在芙蓉苑中照顧于她!”張縱這時終于把自己準備的另一個重磅消息講出來道。
城陽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先是興奮的一拍巴掌,随即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張縱道:“說吧,你和太子到底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