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現在已經進入一個關鍵時期,新羅野心勃勃的想要吞并原來百濟和高句麗的故土,不斷的在背後挑事,而且他們已經占領了一些領土,若是朝廷不給于痛擊的話,恐怕遼東半島都将盡喪于新羅之手!”張縱十分嚴肅的警告道。
據張縱所知,大唐雖然滅掉了高句麗與百濟,但卻留下新羅一家獨大,而新羅狼子野心,一直想要向外擴張,甚至在他們看來,整個遼東半島本應該都是他們的領土,而且他們最終也成功了,曆史上劉仁軌被調回長安不久,整個遼東半島都落入到新羅之手。
“區區一個新羅而已,沒你想的那麽嚴重,雖然劉仁軌被調了回來,但還有薛老将軍坐鎮,另外遼東軍也十分的精銳,就算是無法進攻,防守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李弘卻是毫不在意的輕笑一聲道。
張縱看着對方臉上的表情,也終于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裏,這些年大唐的國力如日中天,軍隊也幾乎是戰無不勝,這讓所有唐人心中都産生了一種傲氣,哪怕之前有大非川這樣的教訓,但依然無法讓大部分人清醒過來,李弘就是其中的代表。
想到這裏,張縱也不由得暗歎一聲,随即就鄭重的開口道:“太子您的話也許有些道理,可是薛老将軍長于陸戰,對水戰根本沒有任何的經驗,連他自己都幾次上書想要讓朝廷另派他人,可是爲何朝廷硬要讓他掌管水軍?”
看到張縱對遼東的事如此關心,李弘也終于坐直了身子,随後輕歎一聲道:“其實我也不瞞你,劉仁軌被調回來,以及薛仁貴掌管水軍,都是我向父親建議的!”
“爲何?”張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裏還是十分不解的問道,這些事情如此的不合理,實在不像是李弘能做出的事。
“劉仁軌身兼太子左庶子之職,對我也十分的支持,現在我的病情控制住了,同時也接手了許多的政務,身邊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另外這個幫手還要能牽制一下宮中那邊的人,遍觀朝堂,也隻有身有軍功,而且又長于政務的劉仁軌最合适了!”
李弘終于把自己将劉仁軌調回來的原因講了出來,之前武媚娘成立北門學士,已經成爲朝堂上的一股勢力,李弘的東宮屬官雖然也不怕對方,但想要徹底的壓倒北門學士,就必須有個重量級人物坐鎮,所以他就選了劉仁軌。
“好吧,就算劉仁軌調回來有更重要的事,又爲何讓不懂水戰的薛仁貴掌管水軍?”張縱聽後再次追問道。
“遼東半島三面環海,所以水軍反而比陸軍更方便,當年太宗皇帝遠征高句麗,就大肆擴建水軍,爲此甚至引起民間的不滿,現在我大唐最大的水軍就駐紮在遼軍,比陸軍的規模更大,戰力更強,一支如此重要的軍隊,自然要掌握在信任的人手中,父皇與我都是同樣的想法,所以才将此重任交給薛老将軍。”
隻見李弘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着又道:“至于薛老将軍不習水戰,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水軍中還有其它的将領輔佐,而且朝廷暫時沒有滅掉新羅的打算,所以隻需要他們防守即可,再加上新羅國小力弱,想來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軍中無小事,更何況更換軍中主将這種大事,若我是新羅王,肯定會趁機大舉進攻大唐的水軍,隻要攻破了水軍,那麽唐軍必然士氣盡喪,到時新羅一統遼東半島也就易如反掌了!”張縱聽到這裏也是語重心長的再次道。
“這個……”李弘聽到張縱的話也露出猶豫的表情,并不是他被張縱的話打動,而是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因爲他依然不相信新羅能打敗大唐的軍隊。
“太子殿下,薛老将軍在軍中多年,對軍隊肯定了若指掌,連他都數次上書請求朝廷另派水軍将領,顯然他也猜到新羅将會有異動,而自己的能力也不足以勝任水軍,若是朝廷不加以重視的話,那麽太宗皇帝與天皇對遼東數十年的布局也将一朝盡毀啊!”張縱這時忽然站起來,然後鄭重的向李弘行了一禮道。
這還是張縱第一次如此請求李弘,不僅僅是因爲薛仁貴的個人命運,另外也是不想讓大唐苦苦打下的遼東被新羅撿了便宜,說起來新羅人也真是一脈相承,從古至今都十分的讓人惡心。
李弘聽到這裏也終于有些動搖,隻見他沉思了好一會後,最終擡頭看着張縱道:“這樣吧,後天劉仁軌就要回到長安了,到時我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見,若是他也覺得讓薛仁貴掌管水軍不妥的話,到時我會去勸說父皇另換他人!”
“謝太子,不過這件事越快越好,遲則生變!”張縱聽到這裏也終于松了口氣,雖然李弘沒有直接答應,但至少也聽進去了,而隻要劉仁軌那裏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避免曆史上遼東半島丢失的悲劇。
“這個你放心,遼東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麽異動,而我也會盡快給你一個答複!”李弘聽後再次點頭道,他既然答應了張縱,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都會給張縱一個準确的答複。
“對了,你倒是來巧了,明天印刷的書籍就要大規模上市了,到時肯定會在士林之中掀起一陣狂潮,隻是活字印刷明明是你的主意,但卻無人知曉。”李弘這時忽然想到印刷書籍的事,于是再次開口笑道。
活字印刷雖然早在幾個月前就試驗成功了,但想要大規模的印刷書籍,卻還是需要一些準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油墨和紙張,紙張還好辦一些,印刷用的紙張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要求,關鍵就是油墨,雖然油墨早就制出來了,但用到的材料卻需要從各地調集,再加上調配等都需要時間,所以才耽擱到現在。
“枨鬼案已經讓我名滿長安了,之前我住在三郎家裏時,出門都是偷偷摸摸的,怕的就是被人認出來,所以有時候太出名反而不是什麽好事。”
張縱聽後卻是搖頭苦笑道,這幾天他終于體會到後世那些大明星的苦惱了,幸好這兩天枨鬼案的熱度退卻了不少,這讓他也終于松了口氣。
“哈哈,這點我從小就體會了,比如我和幾個弟弟妹妹們,雖然貴爲皇子公主,但其實也并不自由,從小長于深宮之中,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出一趟宮都十分不容易。”
李弘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于是沖着張縱再次一笑道:“另外的聽說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太平給你帶去不少的麻煩,說起太平雖然頑劣了一些,但她其實并沒有什麽惡意,希望你不要與她計較!”
“太子多慮了,我還不至于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張縱十分大度的一笑,反正太平已經回宮了,以後也很難再出來,所以他也沒必要再計較之前的事。
“那就好,其實太平挺喜歡你的,特别是你做出來的那個香水,更是被無數貴族女子追捧,可惜隻有姑母和太平,另外還有那個膽小的甯兒得到過,其它人都是隻聞其聲,甚至連我的太子妃也多次向我提起香水。”李弘也知道張縱是個大度的人,不過提到香水也露出十分感興趣的表情道。
“區區香水而已,若是太子妃喜歡的話,改日我制幾瓶給太子送去,不過太子你自己最好别用!”看到李弘都開口了,張縱自然不好拒絕,但還是好心的提醒道。
“爲何?”李弘聽到自己不能用時,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香水主要有兩種材料,第一是從花朵中蒸餾出來的精油,第二則是高濃度的酒精!”
“酒精?聽名字它難道與酒有關?”李弘聽到這裏也隐約猜到了什麽。
“不錯,酒精就是從酒水中蒸餾出來的酒中精華,太子你的病需要戒酒,更别說這種酒精了。”張縱解釋道。
“原來如此,看來我日後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多了一個!”李弘聽到這裏也是苦笑連連,爲了他的身體,他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了。
張縱也知道李弘不容易,但他也沒有别的辦法,畢竟李弘的病本來就注重平時的休養。這時他也想到另外一件事,于是從懷中取出李弘的藥交給他道:“太子,這是你最近的藥,不過還是那句話,這藥治标不治本,太子能不用就不用!”
李弘也鄭重的接過藥點了點頭,随後兩又聊了一些事情,不過就在這時,李弘似乎是有意又似乎無意的忽然開口問道:“聽說前段時間二弟請你到府上赴宴?”
“不錯,雍王殿下是個十分熱情的人,我也不好推辭,于是就和三郎一起去了,不過在酒宴上倒是認識了長安縣的駱主薄,也正是通過他,才有後來枨鬼案的事。”張縱也沒有隐瞞,十分大方的回答道。
“那你覺得二弟他這個人怎麽樣?”李弘忽然單刀直入的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