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這時也愣在那裏,隻見來人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婦,身後全都是侍女與仆從,剛見到對方時他還沒有認出來,隻是感覺有些臉熟,不過聽到劉監史的稱呼時,立刻想了起來,這位貴婦不就是之前自己見過的那位長公主嗎?自己還救了她的兒子一命。
隻見這位長公主殿下根本沒理會那個劉監史,反而笑盈盈的走到目瞪口呆的張縱面前道:“小郎君那天不告而别,可是讓我一頓好找,如果不是我的侍女在今天見到小郎君,恐怕你救我兒子的恩情可就還不上了!”
“長公主贖罪,那天我也是死裏逃生,受到了些驚吓,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并不是故意不告而别。”張縱這時才反應過來,當即行禮道,他也是第一次與大唐的貴族正式打交道,所以顯得有些緊張。
“呵呵,我今天登門拜訪可不是怪罪你的,不過看你這裏似乎有些麻煩?”長公主說着看了看腳下抖成一團的劉監史,他剛才聽到張縱竟然救了這位長公主的兒子一命,更讓他吓的全身縮成一團,因爲他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完了。
張縱聽到這裏也是苦笑一聲,如果不是這位長公主出現,恐怕他這次真的要被劉監史和許牙郎給聯手算計了,到時他不但花圃保不住,而且還會落下一個欠錢不還的老賴名聲。
“來人,把這幫人送給我那個侄子,讓他給我一個交待!”這時長公主一指劉監史等人,那個許牙郎本來還想躲在人群中,但卻被長公主的侍衛一把拽了出來,這小子吓的連大氣都不敢出,随即與劉監史等人全都押走了。
“呃~,長公主您也不問一下事情的緣由?”張縱也被這位長公主如此粗暴的手段給震驚了,問都不問就送給太子,而且還讓對方給交待,就算她是長公主也顯得有些霸道了。
“這有什麽好問的,無非就是官商勾結行不法之事,小郎君性格純良,遇到這種人自然免不了吃虧,既然這個官員是東宮的人,那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量他們也不敢欺瞞!”長公主淡然一笑道。
張縱聽到這裏也更加驚訝,這位長公主雖然不知道内情,但卻一眼看出了關鍵所在,看來大唐的貴族也的确不是好惹的。
“紹兒,快來謝謝救你的恩公!”這時長公主忽然向旁邊招了招手,隻見一個長身玉立、容貌俊美之極的少年走了過來。
“薛紹拜見恩公,多謝恩公的救命之恩!”隻見少年來到張縱面前,十分鄭重的向他行禮道。
“不必客氣!”張縱也認出對方正是之前自己救的那個少年,當下也笑着還禮,不過話剛一出口,他卻猛然一愣,随即滿臉不可思議的道,“你……你叫薛紹?”
“是啊,怎麽了?”薛紹也被一驚一乍的張縱吓了一跳,當即同樣驚訝的反問道。
“沒……沒什麽,你姓薛,那長公主的封号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城陽長公主殿下了!”張縱急忙掩飾道,說到最後他也看向旁邊的城陽長公主,而對方微笑點頭也證實了他的猜測,這更讓張縱的心中掀起一陣巨浪。
公主與公主也是有區别的,比如有些公主的母親隻是普通的宮女,有些公主的母親卻是皇後,而這位城陽長公主就是身份最顯赫的公主之一,因爲她母親正是長孫皇後,現在的皇帝李治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另外城陽長公主在曆史上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太平公主的婆婆,而旁邊的薛紹正是太平公主的第一任丈夫。
不過曆史上的薛紹可死的太慘了,他雖然娶了太平公主,但據說城陽長公主與武則天不和,所以李治一死,薛紹就被武則天拿到大獄之中,受到酷吏來俊臣的折磨,最後更是活生生的餓死于牢中,而當時太平公主正懷着他的第四個孩子。
想到這裏,張縱對旁邊的這位薛紹也不禁産生幾分同情,甚至還有些奇怪的想到,也許多年後薛紹在獄中受盡折磨時,可能會怪自己救了他一命,畢竟相比受盡折磨餓死,還不如早早的被淹死來的痛快。
“拜見城陽長公主殿下!”張縱再次行禮道。
“不必多禮!”隻見城陽長公主頗爲和善,說着似乎是打量了一下周圍,然後頗爲随意的問道,“張學士還好嗎?”
“我父親?”張縱已經是第二次聽别人稱自己的父親爲‘張學士’了,不過還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回答道,“我父親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神情黯然的長歎道,“什麽時候的事?”
“去年冬天,喝醉了掉到曲江池裏。”張縱再次回答,不過緊接着他又有些好奇的追問道,“長公主殿下認識我父親嗎,他是不是以前做過官?”
“你父親沒告訴你?”長公主聽到張縱的問題也是一愣道。
“沒有,從我懂事時起,大部分時間都被父親關在書房裏讀書,他很少和我說他以前的事。”張縱搖了搖頭道。
“他不願意告訴你也是爲了你好,畢竟當年的事牽扯太大,你知道了也沒什麽好處,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讓張縱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長公主殿下沉默了片刻後,竟然也和那個芙蓉苑的孫匠頭說出一樣的話。
可是别人越不願意說,張縱的好奇心就越重,他沒想到自己那個便宜老爹竟然不是個簡單人物,學士肯定是個官職,甚至他竟然還認識這位出身高貴的長公主殿下,這也更讓張縱心中奇癢難耐。
“來人,把謝禮擡進來!”城陽長公主似乎不願意再讨論張縱父親的事,當下再次開口吩咐道,随即外面的下人立刻擡着十幾個大箱子進來,這些全都是給張縱準備的謝禮。
看着這麽多的謝禮,張縱也是吓了一跳,随即推辭道:“長公主殿下太客氣了,我救人并不是爲了這些,而且這些禮物也太貴重了!”
“小郎君不必推辭,你救了紹兒一命,區區一點謝禮算什麽?而且我與你父親也算是舊識,這些禮物就當是我這個長輩送給你這個晚輩的見面禮了!”城陽長公主卻是頗爲豪爽的一揮手道。
其實從剛才城陽長公主處置劉監史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這位長公主殿下性格大氣,甚至有點不拘小節,估計這也與大唐開放包容的風氣,以及女子地位提高有關。
張縱本來還想推辭,不過城陽長公主卻打斷他道:“怎麽,客人登門,小郎君不請我們母子進去坐坐?”
“在下失禮了,長公主與世子請!”張縱聽到這裏也隻得開口道,說完親自帶路請城陽長公主與薛紹一起進到客廳。
家中無茶,幸好之前種的茉莉花長出不少花苞,張縱摘了一些炒幹,可惜沒有茶葉,否則可以做成茉莉花茶,不過茉莉花勉強也能泡茶,熱水沖開花苞散發出淡淡的茉莉花香,倒也頗爲誘人。
“這花茶不錯,不愧是書香門第,小小的一杯茶也能如此的雅緻!”城陽長公主品了口花茶當即也開口贊道,旁邊的薛紹也小口小口的品茶,除了剛才向張縱道謝外,他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母親身邊,似乎有些不善言辭。
“長公主是如何認識我父親的,他以前……”
張縱本想借着這個機會再問一下自己父親以前的事,可是沒想到話剛說一半,卻被長公主打斷道:“小郎君年齡幾何,有沒有婚配?”
看對方擺明了不願意告訴自己當年的事,張縱也十分無奈,隻得開口回答道:“在下今年剛滿十五,尚未婚配!”
“十五已經成年,小郎君也是時候說門親事了,不知你有沒有心宜的女子,若是有的話,我幫你做媒,若是沒有,我也可以幫你留意一下!”城陽長公主拉着家常道,似乎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張縱的長輩。
張縱聽到這裏也是大爲窘迫,雖說古代十五已經算成年了,但在他的觀念中,十五歲隻不過初中剛畢業,結婚還是太早了,所以急忙推辭道:“多謝長公主的好意,不過我現在暫時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聽到張縱無意成親,城陽長公主也沒有太過逼迫,而是與張縱聊起家常,張縱也表現的不卑不亢,言行舉止也是有禮有節,這也讓城陽長公主大爲驚訝,畢竟張縱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在她這個長公主面前有如此的表現,簡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進來向城陽長公主禀報道:“啓禀長公主,太子殿下帶人來了!”
張縱聽到堂堂太子竟然親自帶人來了,也是吓了一跳,卻沒想到城陽長公主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道:“他怎麽又來了,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