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起床穿衣服,然後去洗臉刷牙,他來到客廳,母親已經準備好了早點。
一個荷包蛋,一杯牛奶。
母親說道:“今天放學後在校門口等着我,我帶你去李醫生那裏。”
蕭可默默點頭。
這是一個單親家庭,多年前,蕭可沒有了父親,但在幾個月前,他突然做一些怪夢,那些夢糾纏着他,讓他感到困惑、迷茫、恐懼。
他經常在夢裏看到仙塔倒塌,看到世界邊緣,看到一條光帶,光帶上有人在走,而走在最後的那個人,他記得非常清晰。
那個背影,他記得的非常清楚。
而作爲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他當然不可能把這些夢的内容藏在心裏,而是立馬說出來,告訴母親,告訴老師,告訴同學,告訴所有人。
那麽理所當然的。
老師建議他的母親帶他去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說道:“仙塔是我們世界的支柱,而父親在家庭中扮演的身份也是支柱,父親離開就好像支柱倒塌了,所以他經常做夢夢到仙塔倒塌。”
母親非常認可,蕭可也差點要相信了。
可是,那個場景太真實了!
“你昨晚又夢到那個夢境了嗎?”母親問道。
蕭可搖頭。
蕭可十二歲,學會了撒謊,否則等待他的是無窮無盡的嘲笑和指責。
他在班裏說怪話已經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不止一次了。
母親說道:“那心理醫生的治療居然真的有用,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蕭可心裏嗤笑,真的有用嗎?
吃過早餐後,蕭可來到學校,然後開始上課,雖然是小學生,但也得上早自習,大家開始背誦課文,而蕭可卻在畫畫。
他畫的是仙塔被一道光束擊毀。
他畫的是宇宙的邊緣。
他畫的是一條光路上,數個人在行走,而最後的那個人他畫得最清晰,那個人有一把短劍,短劍被雷電包裹。
“蕭可,你在畫什麽?”
蕭可一驚,打算把畫收起來,但卻早就被老師給收走了。
老師仔細查看這課本上的畫,然後厲聲說道:“蕭可,立刻給我來辦公室一趟!”
蕭可默默起身,垂着頭跟着老師來到辦公室,辦公室裏還有其他老師,但他的班主任卻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起來:“蕭可,你不好好學習亂畫什麽,而且還在課本上亂畫,課本是什麽?是知識的載體,是神聖的,是無數編教材的老師付出了汗水和心血的,你這樣如何對得起那些老師,如何對得起你母親...”
蕭可被老師不斷責罵,但他心裏想的卻是:怎麽那道光柱還不來?如果來了,就能證明我說的真的了,如果來了,我就不用被罵了。
如果來了...
它來了,真的來了!
窗戶外突然閃爍起了七彩的光芒,班主任都停下了責罵,所有老師看向了窗外,然後他們就看到一道纏繞着雷電的七彩光柱突然從天邊射了過來,然後狠狠地擊中了那仙塔。
班主任回過頭愣愣地看着書本上的畫,那座有些可愛的仙塔被一道光束擊中,然後,倒塌...
班主任不可思議地看着蕭可:“你說的夢是真的?”
蕭可揚起了頭顱:“當然!”
以上隻是蕭可的想象,現實是,他被班主任狠狠地責罵,直到下自習的鈴聲響起,然後班主任讓他自己回去上課。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他來到校門口,果然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母親。
“班主任打電話給我了,說你在課本上亂畫,你不是說你不做那些夢了嗎?看來還是得去看心理醫生。”
蕭可不說話。
他跟着母親來到了心理醫生的咨詢診室,心理醫生給蕭可進行過檢查後說道:“你孩子的情況是我看到過最嚴重的,我建議把他送到這所學校去,這是非常著名的精英教育學校,專門治療各種有心理疾病的孩子,特别是有網瘾...”
母親說道:“我孩子很乖的,而且學習很好。”
心理醫生說道:“不,我的意思是,這所學校裏有專業的老師,專業的器材,至少比起我來說,他們更專業,能更好地爲您解決問題。”
母親向蕭可問道:“小可,你想去這所新學校嗎?”
蕭可頓了頓,他看着母親那憔悴的臉色,最後說道:“随便吧。”
心理醫生頓時送過來一張名片:“這是那所學校校長的聯系方式,你說是我介紹的能給你打七折。”
母親頓時道謝道:“真是太謝謝你了醫生,勞你費心了。”
等蕭可回到家裏,母親立刻開始收拾行李,蕭可打開一本筆記本,而這筆記本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畫的畫。
這個夢到底是什麽意思?
蕭可陷入了思考。
“小可,該睡覺了,明天我帶你去那所學校去。”
蕭可上床睡覺,睡覺前,他打開窗簾看了一眼那座仙塔。
當晚,他又做了一個夢,這個夢還是那樣的真實,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發現自己也走上了那條七彩光帶。
他踏上七彩光帶,然後拼命地向前跑,不停地跑,他想要追上前面那幾個人,但前面那幾個人雖然走得很慢,他卻難以追上去,很難,好難,好難啊!
跑不動,就好像所有人在夢裏奔跑的人一樣,明明已經用盡了全力,但就是提不起速來。
這是因爲大部分人的大腦轉化速度不夠快,場景變化慢,畢竟在夢裏不是你在往前走,而是場景在往後走。
但這次不同,這次不是蕭可跑得慢,而是他追不上前面那幾個慢慢步行的人。
他瘋狂地奔跑,跑得哭了,跑得累了,跑得絕望了。
最後,他停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候,前面那個末端的人緩緩轉過了身來,那人問道:“你是誰?”
蕭可大喊:“快來救救我,救救我的世界,我們世界的仙塔,要倒塌了!”
蕭可大喊,不斷大喊,他把夢裏所有的内容都說了出來,他就仿佛是一個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人,他大喊。
最後,他醒了過來。
“蕭可,你怎麽了?”
母親溫柔地問道,她的雙眼裏充滿這疲憊,眼角還帶着淚痕。
蕭可說道:“媽,我沒事。”
他不想讓母親擔心。
“你又坐噩夢了嗎?”母親問道。
蕭可默默點頭,随後他又想起了什麽,他說道:“這次不同了,我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的正臉,他問我是誰?”
母親連忙抱住蕭可,然後默默流淚。
而蕭可再也說不出話了。
這個時候,他明白了,有時候,謊言也是很有必要的,爲了不讓親人擔心,隻能選擇撒謊。
“那個人是誰?”母親問道。
蕭可張了張口,然後沒有說出話來,因爲他沒問。
母親突然決定轉變一下思維,她決定相信自己的孩子,她說道:“那個學校我們不去了,我去公司請假,我帶你到鄉下去,我們,去散散心。”
什麽心理醫生,什麽精英學校,都滾一邊去吧,如果我都不相信我的孩子,那還有誰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