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沒有想到他的鼻子這麽靈，将手中的打包袋打開點頭：“對，你要吃？”

九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收回目光，“不、吃。”

明若聳了聳肩，也不去勉強他。

走了一個上午，她也餓了。

她看到院子裏的有幾塊石頭，過去随手拍了拍灰塵就坐下，拿起一隻燒餅吃了起來。

據說做這燒餅的老闆做了幾十年的餅，餅皮烤得特别酥，豆沙餡也是甜甜的。

一口下去，松軟香酥的餅皮、甜甜的豆沙餡，形成了奇妙的味道，仿佛讓人置身于豆沙餡燒餅的海洋。

明若吃得香，吃到一半發現不對了。

她一邊咬着燒餅一邊擡頭，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九歌。

九歌目不轉睛看着她手中吃到一半的燒餅。

明若想了想，将剩餘的燒餅遞過去。

九歌低頭，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

兩人自各坐在一塊石頭啃着餅。

光吃燒餅有點口渴，明若又拿出了奶茶，她也順手遞了一杯給九歌。

後者接過，覺得手中的杯子冰涼涼的便問：“這是何物？”

“奶茶，非常好喝的，”明若咬着Q彈的珍珠回答。

九歌猶豫了一下，學着明若的模樣咬住吸管，嘗試喝了一口，入口冰涼，淡淡的茶香和濃郁的奶香還有那甜甜的味道，又因爲加了冰塊的緣故，喝起來并不甜膩。

好喝，九歌嚼着Q彈的珍珠，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睛微亮起來。

兩人各自坐在石頭，喝着奶茶吃着豆沙餅。

夏日的風很張揚，吹過院子的樹，樹葉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九歌吃餅的動作頓住了。

明若轉頭看他，聽到他用着那緩慢的語調說：“我很想她。”

“爲什麽會這麽久？”九歌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奶茶，大拇指緩緩拭擦着杯子外的水霧說，“這個很好喝，我想讓小紅也嘗一下，她一定會喜歡的。”

“小紅是誰？”明若問。

九歌轉頭緩緩看了她一眼，“這房子的主人，非常好的一個人，我很喜歡她。”

“看得出來，”明若咬了咬吸管。

九歌說話的語調很慢，也不知道原本就是這個模樣，還是沒有怎麽跟人交流的緣故。

他和她說起來小紅的事情。

九歌有意識的那一刻，那一個女孩子高興的喊：“成功了，你以後就叫九歌吧！”

小紅喜歡四處跑，除了小紅之外的人，都不看到他的存在。

九歌無法離開，小紅每天會從外面帶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會跟自己說外面的事情，許多事情他都聽不懂。

每一次，九歌坐在屋頂目送着小紅離開，又坐在屋頂上等她回來。

平凡的一天，小紅出門前還高興跟九歌說：“我太陽下山之前回來，到時給你帶豆沙餡的燒餅好不好？”

豆沙餡的燒餅，九歌很喜歡的，他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那我出門了，拜托你看家，别讓壞人進來，”小紅一如既往的叮囑他。

“好，”九歌繼續應下，他的臉上帶着些許落寞，他也好想跟她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乖，”女孩子踮腳，伸手摸了摸九歌的腦袋說：“很快了，到時我們一起去玩，走遍這個世界。”

“嗯。”

“那我走啦，很快就回來，”小紅揮手，身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那一天，九歌像往常一樣坐在屋頂上等着小紅回來。

他記得那一天，縣城裏很吵，隐約還傳來了慘叫聲和哭聲。

九歌不懂，他很擔心，想出門找人。他卻無法踏出這裏一步。

九歌坐在屋頂上，雙手托着下巴一直注視着遠處道路的盡頭。

太陽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往西邊落下。

西邊的天空染上了絢麗又燦爛的色彩，縣城中的哭聲已經消失了。

九歌知道，小紅快要回家了。

太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最後的光芒也消失了。

晚上的雲很厚，月亮和星星都被掩蓋住。

淅淅的雨聲落下。

九歌沒有動。

他在坐在這裏等她回來，屋頂上是最顯眼的地方，在她出現在道路盡頭的那一刻，擡頭就能看到自己。

會沖着他招手，大喊，風中還會傳來她如銀鈴的笑聲。

九歌不是人，他不會覺得冷。

雨下了一夜，次日清晨，太陽照舊升起。

雨後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九歌覺得這個世界不一樣了。

從來不會覺得冷的他，有點冷。

那人沒有回來。

之後他一直在等，小紅會回來的。

給他帶自己喜歡的豆沙燒餅。

她讓自己等她，那他就會一直等着。

等她回來。

試圖進來的家夥被他趕了出去。

這裏是他和小紅的家，不能讓那些人進來。

小紅會回來的。

——

“我等了很久，她還沒有回來，我開始想她是不是忘記我了，”九歌說到這裏，眼中出現了一絲淺淺的笑；“但是她沒有忘記我，她很快就能回來了，這裏不能拆。”

明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回來過？”

“沒有，”九歌搖頭，“但很快了，我知道的。”

“你就一直在這裏等？”明若問他，“你不打算去找她？”

九歌愣了一下，搖頭：“容望也問過我，爲什麽不去找她。”

“我也很想去找，但是，我離不開這裏，”九歌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無奈。

“誰告訴你，她會很快回來的？”明若問。

九歌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明若：……

“不能說？”明若挑眉。

九歌猶豫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明若又問：“之前有人來找過你？”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那人告訴你，小紅快回來了？”

“……”

“你是不是幫那個人做了一點事？”

九歌默默轉身不去看她，拿着奶茶吸了一口，仍舊沒有說話。

明若想了想說：“我認識一個陣靈，她叫小藍，她也認識小紅，你想見見她嗎？”

九歌霍的一聲轉頭看過去，似乎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明若點頭，“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誰找到你，讓你做了什麽？”

“……不能說，”九歌緩緩說道，“我答應他的，如果我說了出來，小紅就不能回來了。”

那個人的氣息很可怕，他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