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口大型鐵鍋已經是被架了起來,那些大夫将黃仁明說的幾種中藥按照一定的比例倒了進去,随後又是添水,下方生柴,蓋上蓋子。
水源都不是從牛頭村取的,而是從遠處的河流裏取的。
一口口鐵鍋這麽架着,足足五十幾人在忙活,同時還有一些士兵則是在砍伐木頭,準備做一個臨時性的營帳。
青木縣令已經是接到了消息,當即趕赴過來,也不敢怠慢,滿足救治瘟疫小隊人員的所有食物。
一時之間,牛頭村外一片熱火朝天。
等到沒有多久,那些鐵鍋裏,飄出了濃郁的藥香,仍選取的藥材如同被煮沸了一樣。
“将布條扔下去!”
黃仁明又是指揮說道。
早已經撕碎成小塊的布條,全部都扔到鐵鍋裏去熬煮,和這些中藥一起煮,裏面的藥材藥力,逐漸滲透進布條裏。
等到熬煮了小半個時辰後,布條這才被取出來,同時撈出部分中藥,放在布條裏,然後再折疊縫合起來,如此一來,就像是做了一個簡易版的口罩。
黃仁明自己也是戴上了這個中藥藥材制成的口罩,他腦海裏記得很清楚,驸馬教授他這麽做,而且說這種口罩必須每天都熬煮,每天都換,隻要進入瘟疫現場,都必須更換佩戴,這樣才能最大程度防止感染瘟疫。
等到熬煮完成,黃仁明也是佩戴了口罩,進入牛頭村。
那種惡臭和腐臭的味道的确是聞不到了,但是所見仍然觸目驚心,橫七豎八的屍體,房屋裏雖然還有人沒死,但也是躺在床上呻吟,臉上密密麻麻的膿瘡,看着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後面跟随進來的那些大夫,也是被震到了,這種瘟疫,如此可怕嗎?
黃仁明反應過來,當即快速說道:“将所有的屍體都集中處理,放一把火将它們燒了!”
“是。”
後面那些大夫準備開始搬屍體,但從房間出來的孫思邈,當即皺眉:“等等!”
“孫神醫。”
“黃太醫,燒毀屍體,是大不敬,不如選擇掩埋好了,掩埋與燒毀是一樣的。”
黃仁明猶豫了一下:“孫神醫,這是驸馬親自說過的,必須要燒毀。”
“填埋也可,爲何一定要燒毀?”
黃仁明說道:“孫神醫,驸馬是這麽說的,他說所有的瘟疫,其實都是由病毒引起的,這種叫做病毒的東西非常細小,超出了肉眼能看見的範圍,如果隻是掩埋下去,天花病毒不會死亡,而且還會污染土地,隻要下次這片土地被人所用,就有可能再度引發天花病毒,燒毀是最爲安全穩妥的方式。”
孫思邈皺着眉頭,良久後他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便燒毀吧,不過你也需按照驸馬的方式加快進度了,我剛剛也想出了救治方法,必須要盡快确定哪種方法更好。”
“好的。”
進入牛頭村的衆人,都是忙活起來,那些死去的屍體全部被集中起來,放置在遠處的草垛上,然後點燃火焰,熊熊燃燒。
還活着的天花病患者,則是被安置在牛頭村的房間裏。
孫思邈對黃仁明說道:“這五個病人我來醫治,另外五個病人你來醫治,采取了什麽藥方、什麽時候醫治、病情如何,随時記錄,然後看最後情況。要快,否則河東道就真的疫情要加重了。”
“放心,孫神醫,我不敢拿我的人頭胡鬧。”
十位病人被分别安置到了房間裏,有專門的大夫負責記錄和照看飲食。
所有的屍體被焚燒,同時之前熬煮出來的那些中藥,被裝入壺中,開始在牛頭村内噴灑。
如此一來,空氣之中彌漫的惡臭,總算是逐漸消失。
牛頭村外,青木縣的捕快還拉起了一根黃線,将整個牛頭村都包括在内,青木縣令,更是臉上滿是愁容和擔憂,這一次瘟疫,一定要早日找到救治方法,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牛頭村内,孫思邈看着那五個病人,一邊檢查他們的情況,一邊讓那些打下手的大夫記錄。
“病人一号,膿瘡遍布,我準備用桑菊爲藥材,配升麻葛根湯和沙參麥冬湯治療……”
“二号,在同樣的基礎上,運用針灸之法,疏通脈絡,看下是否會有反轉……”
“三号……”
孫思邈沉吟了一下,他想起之前趙塵所說的那個法子,内心一動,如果這種天花在牛身上的牛痘在人體能防治,那麽人身上的這種膿瘡液呢?
随後,孫思邈直接說道:“三号,我準備用其身體上的膿瘡液,劃開其手臂,注入其身體。”
孫思邈一個個安排過去,這五個病人裏,還有一些情況不是很嚴重的病人,在他看來,應該是能救治回來的。
而黃仁明這一邊,也是安排好了病人之後,當即就是找來了幾個大夫:“去看看,牛頭村的耕牛都哪裏去了,爲何我沒見到牛?”
驸馬所說的救治方法,還要出在牛身上,而且還是母牛,可是,他竟然沒有在牛頭村看到牛?
這就真的是奇了怪了,在農村,耕牛基本每個村子都會有,因爲要下田,牛是耕田的主力,就算是趙塵已經開始在全國推廣曲轅犁這種新式犁具,但那也需要耕牛啊。
那幾個大夫分散開去尋找耕牛,最後找不到,直接将青木縣的縣令喊來了。
青木縣令小跑到黃仁明身前:“黃太醫,您要耕牛?”
“不錯,耕牛是救治此次瘟疫的關鍵,爲何我沒看到牛頭村的牛?”
青木縣令一臉尴尬:“這個,黃太醫有所不知啊,當時牛頭村爆發瘟疫,我唯恐牛頭村的家畜也感染了這種瘟疫,所以,所以……”
黃仁明聽出來了,他瞪大眼睛:“所以你就将這些牛,全給殺了?”
青木縣令尴尬點頭:“是的,牛頭村的所有家畜,都已經被殺了。”
黃仁明:“……”
這,牛都沒了,那牛痘從哪裏來?
防治瘟疫需要牛痘裏的痘液,而且還是母牛身上才有的牛痘,可現在,牛都沒了!
黃仁明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