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觀中。
柳神心湖波動,有諸多難以言明的情緒。
一時間,玉泉觀中陷入了沉靜當中,無人言語。
良久後,陸鳳秋起身,道:“外面的桃花開了,出去走走如何?”
……
原始帝關,青雲道宗山門外。
有很多道身影出現,他們都是來自九天,三千道州的各族強者。
此時,他們這些都算是威震一方的強者,不敢放肆,都在山下悄悄候着。
山門外,坐着兩個老人,一個身着青衣,一個身着麻衣。
青衣老者眉眼低垂,看也不看那幾個人。
麻衣老者是獨臂,一隻袖管空空如也,臉上滿是剛毅,也對那些人不假辭色。
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兩個老人,道:“前輩,我等前來并無惡意,隻是想求見青雲子前輩。”
麻衣老者擡頭,渾濁的眼眸看了那人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離青雲道宗開山之日還有三日,祖師吩咐了,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入内,你們回去吧。”
“三日後,備好賀禮再來。”
這些人當中,有來自九天上的長生家族,長生皇朝之人,還有來自三千道州的大教長老。
此時,面對這兩個手山門的老者,也得畢恭畢敬。
他們聽到這話,都不敢怠慢,不敢露出半分不滿。
因爲這裏是青雲道宗的神山之下。
僅僅是兩個手山門的老者,便已經足以掃平他們這些人。
真仙也隻能看守山門,這便是青雲道宗。
在九天這末法時代,幾乎無法成仙的時代。
真仙已經是強橫無比的存在,即便是長生皇朝也不敢得罪。
真仙跺一跺腳,九天衆生都要顫抖。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穹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震天動地。
轟隆隆!
天地間,好像是有仙鼓在響動,仙光澎湃,瑞彩億萬條,有一股仙道氣息鋪天蓋地,沖上蒼宇。
隻見一輛銀色戰車駛來,風馳電掣,撕開天宇,碾壓時間,擊穿空間,鎮壓世間萬物,帶着混沌氣,朝着青雲道宗所在的神山駛來。
戰車由八匹天馬拉着,極爲奢華。
天馬踏天而行,一個個都生長着龍鱗,頭上長着獨角,雙肋則有一對翅膀,如同鳳凰羽翼般絢爛。
天馬的形态不一,有的好似龍,有的好似獅子,都是極其稀奇的異種。
哪怕在古代,在最爲璀璨的年代,這種生靈都極少。
守候在神山周圍的很多人都驚訝無比,有人不禁說道:“那是純血天馬!”
“真正的純血天馬,是至強者的專屬坐騎,它們可以踏着星辰而行。“
“有傳聞稱,在仙人生活的古界中,天馬是必不可少的兇獸,是重要的代步生靈。“
“是誰,居然敢如此大搖大擺的前來青雲道宗。”
“好像是仙殿......”
“什麽?是仙殿?仙殿不是已經被青雲子前輩滅了嗎?”
“的确如此,當年三千州幾大教主被青雲子前輩在一起誅滅,其中就包括仙殿的第一至尊。”
“這些年,仙殿好像真的被滅了一般,連仙殿那個最傑出的傳人也銷聲匿迹,想不到今日卻是再度出現。”
“了不得啊,仙殿的底蘊真是深厚,居然有八匹天馬,以前也從來沒見他們顯露過!”
人們驚歎着,内心震撼無比。
在衆人的注視下,八頭古獸奔騰而來,天穹龜裂,磅礴氣息壓蓋世間,青雲道宗山門外,來自各教的許多修士顫栗不已。
在這一刻,噗通聲不絕于耳,不少人都軟倒在了地上,承受不住這種威壓。
“這是來自真仙的氣息......”
有人面色大變。
真仙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青雲道宗有真仙守山門也就罷了,畢竟青雲子乃當世第一強者,超越了仙王巨頭的存在。
可這突然坐着銀色戰車出現的真仙又是怎麽回事?
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
八匹天馬在天穹中刹那止步、最後的蹄子定在虛空中時,那一處虛空都要崩塌!
那種景象,不可想象,八頭天馬,有的青色鱗片密布,有的赤紅如血,一頭頭如蛟龍一般,仿佛如同真凰展翅,威猛之極!
每一頭都昂然而立,一個個都如同大山般,讓人震撼,隻能仰望。
“真仙的坐騎太恐怖了!”
不少人在驚呼。
很多人連那八頭生靈的修爲深淺都看不出來,天馬橫空,俯視着萬物生靈。
巨大的天馬,一隻蹄子足以踩踏山峰,一個個雄偉與神駿無比,它們眼神冷酷,在那裏竟如同絕代高手般,傲世而立。
在天馬的後面,銀色的戰車十分龐大,帶着一種滄桑古意,凝練着昔日的輝煌戰績。
這是一輛經曆過仙古大對決的戰車,各種斑駁痕迹,記錄着它昔日被戰火所洗禮的過程,斧痕、箭孔等很多。
這時,隻見那戰車之上,走出一個滿頭黑發披散,手持虛空戰戟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走下戰車,手中揮出一道璀璨的法旨,高聲說道:“仙殿老祖前來青雲道宗拜會,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那法旨臨空,散發出強橫的氣息,令衆人側目。
就在這時,隻見坐在那山腳的老人直接揮手,一道神光揮起,将那法旨給擊碎。
“青雲道宗山門之外,不得放肆,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那老人一臉不耐的說道。
這時,隻聽得那銀色戰車之中傳來一聲歎息,一聲蒼老的歎息。
“很多年不見,想不到昔日的王也淪爲了看門人。”
這一道聲音傳出,令衆人驚歎,隻因這一道聲音充滿了滄桑之意。
麻衣老人看向那銀色戰車,冷聲道:“你的架子還真是不小。”
青衣老人緩緩擡頭,道:“你的青銅仙殿呢?沉睡了這麽久,不曾出世,不曾爲我族的後人言明過真相,如今,你還來做什麽?”
麻衣老人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朝着那銀色戰車低吼。
“跟鲲鵬一脈之争,讓你們的雙眼被血光蒙蔽。”
“你還有臉來?”
“妖龍道門、劍谷的人都不敢出現,你憑什麽敢來?”
“不怕我們将你誅殺在此嗎?”
銀色戰車之中傳來歎息聲。
“當年的事,是我錯了,隻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能走到這裏,如果得不到仙緣,我便沒多長時間了。“
“連仙泉也無法替我續命。”
“看在我們曾經并肩作戰的份上,請代爲通傳一聲,讓我見一見青雲子前輩吧。”
“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定然會重謝二位。”
麻衣老者冷哼道:“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們在帝關浴血奮戰,殺到隻剩下老弱病殘,可是後方的族人卻被污蔑,被加害,要釘在恥辱樁上,被稱作罪血後人!”
“也就是朱雀王死的早,若依他的火爆脾氣,早就找上門去,将你們幾人給誅殺!”
“若非祖師出現,我們如今已經戰死了!”
“九天不知有多少生靈要死在異域手中,你的命就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滾,滾回去苟延殘喘,别在這裏丢人現眼,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銀色戰車中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
“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嗎?”
“我已經到了這一步,算我求你們了。”
麻衣老者寒聲道:“滾!”
一時間,四方寂靜無聲。
銀色戰車中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很多人都恍然大悟,知曉了這銀色戰車中坐着的人到底是誰。
那是仙殿的真正源頭,一位殘仙!
這些日子,早就有小道消息傳出。
說曾經被青雲子覆滅的仙殿,還有一位殘仙尚在人間。
那殘仙才是這一道統的真正源頭,近來都在傳,殘仙準備出世,但無人能辨别真假。
畢竟,仙殿早已在十年前就被覆滅,這十年都杳無音訊。
今日看來,仙殿的确是重新出世了。
到底是曾經在三千州稱皇稱霸的大勢力,自太古歲月至今,它是一個龐然大物,從未衰落過,一直鼎盛,俯視三千州。
雖然十年前被鎮壓,那也是因爲碰到了當世第一人。
隻是讓衆人意想不到的是,殘仙居然會來青雲道宗求見青雲子。
畢竟青雲子曾經滅了仙殿道統,殘仙這般人物,居然也會低聲下氣的來求人。
可見殘仙真的出了問題,命不久矣。
殘仙被兩位真仙嘲諷怒罵,也不敢出聲反駁。
因爲他得到了消息,青雲道宗有成仙之法。
如今,他來到這裏,親眼看到了兩個故人氣息強橫,比全盛時期還要厲害,更加證明了一點,那就是青雲子深不可測。
如果能從青雲子這裏求得仙法,他也可以如同這兩個故人一般,重回巅峰。
爲了重回巅峰活下去,即便是抛棄一些東西也是值得的。
至于仙殿的覆滅,他根本不在乎,他隻在乎自己能不能活。
就在這時,隻見神山之上,有幾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下來。
正是石昊一夥人。
石昊走到山腳,看到山下站了這麽多人,還有些意外。
他無意間擡頭,看到了銀色戰車旁的那個年輕人,挑了挑眉頭,覺得有些意外。
因爲這個人他認識,這個人,就是當年被他斬了好幾回的那個仙殿傳人。
石昊倒是有些好奇,當年仙殿被滅,這仙殿傳人也不知所蹤,今日居然重新出現。
石昊的目光和仙殿傳人的目光互相碰撞。
仙殿傳人的臉上泛起一抹潮紅之色,他高聲喝道:“荒,多年不見,你可還敢與我再較高下?”
石昊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朗聲說道:“随時奉陪。”
那些等候在山門外的衆人看到石昊兩兄弟同時出現,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有一個身着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當即迎了上去,面帶讨好之色,朝着石昊說道:“賢侄,我等你好久了,不知賢侄可否有道侶,小女年方二八,絕麗天下……”
這黑衣男子是一位教主,與石昊素未謀面,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但是此刻一口一個賢侄叫着,十分親切,好似真是親戚一般。
石昊的嘴角抽動一下,道:“我尚沒有道侶,不過我好像不認識你。”
那黑衣男子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反而笑道:“沒事,沒事,以前不認識,以後就認識了,一回生兩回熟嘛。”
“這是小女綠竹,明眸善目,善解人意,今日也來了,你們互相認識認識,交流交流感情。”
那黑衣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從身後拉出一個綠衣少女,少女看起來婀娜多汁,明媚動人,是一個難得的美少女,非常靓麗。
石昊露出無奈之色,他先看向一旁的石玉。
“你家女兒看起來與我弟弟年歲相仿,不如介紹給他如何?“
那黑衣男子見狀,笑眯眯的說道:“都是親兄弟,都是青雲子前輩的真傳弟子,也可以,也可以。”
那黑衣男子的臉皮太厚,讓石昊爲之側目。
石玉聞言,當即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師尊說了,我等修道之人,道心要純粹,我一心向道,暫時不考慮兒女情長。”
黑衣男子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
站在石昊兄弟倆身旁的天角蟻等人在一旁偷笑。
就在這時,一旁又有人朝着石昊幾人走了過來。
“石家兩位賢侄,可還記得我等?”
石昊兩兄弟擡眼望去,隻見有人走了過來。
那人群中有一個紫衣少女,紫色長發自然垂落,膚色潔白晶瑩,眼睛很大,亭亭玉立,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
看到這一幕,山門外的許多人臉上都露出異色,小聲議論着。
“居然是天人族,玉華教不要臉也就算了,想不到天人族也想要送女勾人。”
“是啊,天人族可是三千州真正的大教啊,雖然現在沒落了,畢竟威名擺在那裏,太古前可是在三千州稱皇稱霸啊!”
“即便無法跟當年相比,可依舊有名望,有底蘊,有殘餘輝煌,今日居然也來這一套,真是讓人開眼。”
也有人說道:“這有什麽丢人的,石昊天縱之資,号稱這一紀元最年輕,最強大的遁一境界修士,打破紀錄,創造神話。”
“更何況,石昊兩兄弟都是青雲子前輩的真傳弟子,誰要是能和他們兩兄弟結親,那可就真是走了大運了。”
天人族的幾個長老面上聽到這些議論,臉上有些挂不住。
但也得硬着頭皮來,誰叫他們天人族已經沒落了呢。
老天人當年曾經遙遙相見過陸鳳秋一面,後來得知陸鳳秋滅了幾個大教的教主,吓的好幾年沒出世,直到後來被征召到邊荒。
老天人在與異域的一場大戰當中戰死了,所以,天人族也就相應的沒落了。
雲曦與石昊在下界就曾經相識,青雲子之名威震三千州的時候,天人族也從雲曦等人口中知曉了關于青雲子的一些事情。
如今九天各大勢力誰人不知青雲子。
他們天人族不甘寂寞,想要憑借這一層關系,重新走向輝煌。
石昊看到那紫衣少女,不禁有些意外,當年他可是咬過雲曦的耳朵,雖然說是年少時的玩笑,但想起來也有别樣的感覺。
多年之後再次相見,雲曦的臉色绯紅,看起來有些尴尬,同時帶着惱色,她感覺很丢人。
對于族中的安排,她是有些抗拒的,今日再見石昊,便回想起了當年的許多往事。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雲曦不曾想到,當年那個熊孩子的師尊在下界攪動風雲,霸絕天下,到了上界也依舊是傳說中的人物。
如今,這麽多大教教主,長老守候在山門外,隻爲求見一面,卻全部被拒之門外,而這些大教教主沒有一個敢生出怒氣的。
即便是那仙殿的殘仙也不照樣被人家守山門的給怒斥。
想她當年在下界之時,還曾經和石昊一起回到石村,見過青雲子前輩,倒是幸運的很。
“石家賢侄,你們和雲曦是故舊,老相識了,你們可要好好叙叙舊。”
一個天人族的長老從旁說道。
石昊看着雲曦,不禁想起了有一個叫火靈兒的姑娘還在罪州等着他。
石昊想着他應該去罪州一趟,将火靈兒帶到這裏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有一股血浪在滂湃,照亮天空,如同赤霞一般,又好似如同殷紅的彼岸花在綻放。
又一輛戰車踏破長空而來,引得衆人側目,隻聽得戰車中有人高聲道:“石小友,我來向小友賠罪。”
“天國之主!”
一些人驚呼出聲。
“這是新任天國之主,當年天國之主被青雲子前輩誅殺,天國難道不應該視石昊爲仇敵嗎?怎麽反倒是來賠罪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成仙之法誰不想要,這新任的天國之主倒是能屈能伸。”
很多人感慨道:“這才是真正的大派氣象,衆生俯首,号令天下,莫敢不從。”
“什麽長生道統,什麽長生皇朝,在這裏都不值一提。”
“悠悠歲月,無數生靈,能走到青雲子前輩那一步,古今無一。”
“若是真能得到那成仙法,那才是我們的機緣。”
“試問天下蒼生,誰主沉浮,唯青雲子前輩一人稱雄萬古。”
……
風波亭。
陸鳳秋和柳神相對而坐,石玉站在一旁說道:“各大教的人來了不少,什麽仙殿的殘仙,魔葵園的長老,天人族的長老,冥土的教主,天國的教主,還有西方教,補天教的好多人,都到了。”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帶了禮物,被攔在了山門外。“
“這些人都在和哥哥拉關系,還有好多人想要将自家的天之嬌女嫁給哥哥。”
“很多人都說,要在山門外守候三天三夜,以表誠心。”
“哥哥說要回罪州一趟,帶一些人到這裏,讓我和師尊說一聲。”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爲師知道了,你下去吧。”
石玉躬身退去。
陸鳳秋和一旁的柳神微微一笑,道:“這些人這些日子看來都收到了消息,仙域的大門這幾日已經開啓了很多次了,有一些人來往于帝關和仙域之間,我看的一清二楚。”
柳神道:“你打算怎麽做?”
陸鳳秋道:“我在寫一部仙經,用這部仙經打底,将這片天地修補一番,先将一些邊緣的黑暗驅除,确保這一界的安穩,讓這一界和仙域連成一片。”
柳神聞言,道:“這樣可行嗎?”
“估計有很多人不會相信黑暗可以被驅除。”
陸鳳秋道:“時候一到,便由不得他們不信,更何況,信不信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
柳神點頭道:“這到也是。”
這時,葉傾仙從遠處的桃林中走來。
柳神看了一眼葉傾仙,然後和陸鳳秋說道:“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陸鳳秋笑道:“她不屬于這個時代。”
柳神聞言,一臉詫異,道:“怎麽說?”
陸鳳秋擡手,指向遠方的天淵,道:“你看得到裏面的那個身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