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看到李逍遙回來,和李逍遙說着要回仙靈島找姥姥。
李逍遙一臉無奈,他看向陸鳳秋,道:“道長,那三個家夥被我拖到茅房外面去了,臭死他們得了,可是這個姑娘怎麽辦啊。”
李逍遙腦海中關于趙靈兒的記憶全部消失,此刻見趙靈兒可見猶憐,倒是想幫趙靈兒一把,但他也知道自己本事不行,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陸鳳秋的身上。
陸鳳秋看向李逍遙,隻說道:“人是你救的,當然該由你負責到底,貧道有些乏了,回去休息了。”
說罷,陸鳳秋便轉頭朝着屋外走去。
李逍遙見狀,急忙追了上去,道:“道長,道長,您這麽厲害,您就行行好,幫幫這小姑娘吧,你看她哭的多慘,要不您教我一招半式,我也就不麻煩您了。”
陸鳳秋聞言,不禁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逍遙道:“一招半式能滿足得了你小子的胃口嗎?”
李逍遙聞言,略有些尴尬的撓頭說道:“那個,道長若是不介意,也可以多教我兩招嘛。”
陸鳳秋卻是搖頭說道:“眼下卻不是你來尋貧道學招式的時候,時機未到啊。”
說罷,陸鳳秋便一腳踏進了自己的屋門。
李逍遙一聽,大爲疑惑,看着已經被陸鳳秋閉上的屋門,不禁朝着屋裏的陸鳳秋問道:“道長,那什麽時候我才能來和道長學個一招半式啊。”
陸鳳秋放聲說道:“稍安勿躁,三日之内,必有分曉。”
李逍遙聞言,眼中若有所思,青雲子道長這是話裏有話啊,莫非他知道那酒鬼道人要教他劍法?
……
陸鳳秋倒是不介意教李逍遙一招半式,但眼下的李逍遙還沒有被酒劍仙打通體内的任督二脈,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學武也隻能從最基礎的學起。
但若是等酒劍仙給他打通了體内的任督二脈,那不論學什麽招式都是事半功倍,效率要快上太多。
陸鳳秋也沒打算收李逍遙爲徒,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插手李逍遙的成長。
……
夜裏,李逍遙突然鬼鬼祟祟的出了客棧,朝着十裏坡的山神廟行去。
陸鳳秋看着李逍遙那鬼頭鬼腦的模樣,不禁暗自發笑,這小子還挺謹慎。
陸鳳秋想見識見識酒劍仙的禦劍術,所以便跟着李逍遙出了客棧。
明月當空,曠野夜色,朔風呼呼掃過。
陸鳳秋跟在李逍遙的身後,到了十裏坡山神廟。
李逍遙在那山神廟等了很長時間,就在他等的不耐煩準備離去之時,隻聽得那夜色中有人吟道:“一尊春酒甘若饴,丈夫樂此無人知?“
那聲音雄渾豪爽,吟着壯浪縱肆的韓愈詩句,好似能顯出萬分豪氣一般。
李逍遙轉頭一看,隻見一個醉道士抱着酒葫蘆,倒在神案之後,邊飲邊拍着膝贊歎,自得其樂。
“他是何時來的?“
李逍遙竟然半點也沒察覺,他驚歎道:“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都不知道?”
醉道士白了他一眼,道:“讓你知道了,我還教你個屁?”
李逍遙朝着那醉道士說道:“呐,我等了你這麽長時間,你也該教我劍術了吧!”
醉道士卻是微微搖頭,朝着那山神廟外喊道:”閣下在外等候多時,不如進來一叙。“
李逍遙看着那山神廟外空空如也,還以爲是醉道士喝大了。
結果,下一刻隻見剛才還空空如也的廟門口,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現。
李逍遙一看,不禁大爲詫異,他看着來人道:“道長,你怎麽來了?”
陸鳳秋不動聲色的看向那醉道人酒劍仙,他此行并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酒劍仙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是一點都不意外。
陸鳳秋看向李逍遙,笑道:”貧道夜裏無事,所以便出來走走。“
李逍遙翻個白眼,心裏暗道,信你才怪。
李逍遙知道陸鳳秋是個有本事的高人,已經猜到陸鳳秋是跟着他來的。
陸鳳秋看向那酒劍仙,揖手說道:“貧道青雲子。”
酒劍仙聞言,眼中的醉意去了不少,朝着陸鳳秋道:“莫一兮見過道兄。”
酒劍仙看向陸鳳秋,道:“道兄好本事。”
陸鳳秋笑道:“道友也不差。”
酒劍仙呵呵一笑,道:“還請道兄且先作壁上觀,讓我先傳了這小子武藝,再與道兄切磋一二。”
陸鳳秋站在一旁,道:”無妨,貧道隻是看看而已。“
下一刻,三人走出山神廟。
月明星稀,倒也迷人。
隻聽得酒劍仙和李逍遙說道:“我一生從不虧欠别人,既然得你用好酒招待,那我便教你一套劍法,算是回報你的好酒。”
說着,隻見酒劍仙反手抽出背後的寶劍,“铮”的一響,清邈悠長的劍吟久久不散。
在這一瞬間,他雖然隻是持劍而立,但渾身卻散發出一股凜然不世之感,連半分酒意也沒有了。
李逍遙屏息肅立一旁,原本還敢和他開玩笑,但現在卻連大氣也不敢喘。
李逍遙不禁下意識的朝着陸鳳秋看去,隻見陸鳳秋站在那裏,好像不是人間客一般,比起這醉道人來,倒更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李逍遙暗道,這便是高手氣度,一名真正的高手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風範。
醉道士雖然厲害,但和青雲子道長一比,便感覺要差了不少。
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将劍法學到手再說。
隻聽得酒劍仙說道:“此套劍法變化繁妙,能學得多少,全靠你的悟性高低,仔細看清楚了。”
下一刻,酒劍仙猶如淩空拔起的飛鴿,翩然輕旋而下,落在地下,将手中山陰美酒一飲而盡,便将酒葫蘆随手一抛,捏了個劍訣,朗聲吟誦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别黃鶴樓!”
隻聽得“嗤”的一聲破空清音,酒劍仙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雄厚的真氣激起一片薄薄的塵沙。
然後他足尖一點,身形一閃,雙足穩穩的踩在劍上,繼續吟道:“五獄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下一刻,酒劍仙足下長劍化作一道銀光,載着酒劍仙飛空淩虛,在半空中縱橫飛行,李逍遙看得目不轉睛,吃驚不已。
這種隻有在他夢裏出現的飛劍之術,居然真的有人會使。
陸鳳秋從旁看着,隻看那酒劍仙還在不停吟誦。
“盧山秀出南鬥旁!”
酒劍仙指尖真氣疾射,身子危偏,一道淩利的劍氣劃過天際,而他的禦劍之影也迅速地側閃而過。
隻聽他輕喝一聲,腳下的白光一閃,飛沖而上,劍轉周身,幻出一大片劍花!
“鳳疊九屏雲錦張!”
李白的“盧山謠”的每一句,便是一式千變萬化的劍訣。
“銀河倒挂三石梁!”
酒劍仙身子翻轉,雙足踩着劍尖,朝着陸鳳秋飛來。
“香爐瀑布遙相望!”
“道長,我一人獨舞,豈不寂寞,道長且接我一劍如何!”
隻見酒劍仙手中的劍氣急轉,千萬劍氣有如旋風一般,激起一中片葉飛迷蒙。
“回崖沓嶂淩蒼蒼!“
随着這一聲落下,酒劍仙的劍氣已經到了陸鳳秋身前。
陸鳳秋背後的軒轅劍出鞘,與酒劍仙對招。
铮!
雙劍交擊之聲不絕于耳。
酒劍仙的劍招一式緊扣一式,身随劍走,揮袖如意,陸鳳秋卻是隻守不攻,仿佛隻是在給酒劍仙喂招一般。
二人劍招淩厲,且又說不出的飄逸。
讓一旁觀看的李逍遙真是目不暇接。
李逍遙看到精彩處,還不忘大聲叫好。
“謝公行處蒼苔沒!”
酒劍仙突然收劍,整個人飄然落地,腳步颠滑,朝着陸鳳秋滑了過去。
陸鳳秋擡劍橫檔,抖出一朵朵劍花,将酒劍仙的這一招給擋在外面。
“早服還丹無世情!”
酒劍仙一揮衣袖,将寶劍扔向半空,隻見半空中的寶劍急飛八方,轉了一圈,劍氣銳利,橫飛而下。
這一劍輕靈飄逸,卻是禦劍術的精髓。
陸鳳秋亦是将手中軒轅劍抛出,以氣禦劍,兩柄寶劍在空中你來我往,着實精彩至極。
“琴心三疊道初成!”
酒劍仙大袖一甩,伸手接住了從空中飛來的寶劍,然後迅疾無比的反身嗤嗤連刺三劍,一劍比一劍威力更強。
劍氣如同層雲堆棧,縱貫八方。
陸鳳秋身前亦是劍氣重重。
李逍遙已經看不清楚二人的身形,隻能看到那二人手中的劍氣直穿夜空,那等裂空之威,着實讓李逍遙心醉不已。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
隻見酒劍仙反手一抛,長劍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曲線,然後落在鞘中。
而陸鳳秋則是雙手交錯,軒轅劍也已經自動歸鞘。
二人收劍,酒劍仙看向陸鳳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道:“痛快!痛快!”
“道兄劍法高超,實乃我平生僅見,今日能和道兄一較劍術,我莫一兮着實高興的很。”
陸鳳秋笑道:“道友的禦劍術着實有獨到之處,貧道佩服。”
一旁獨到李逍遙已經朝着陸鳳秋和酒劍仙跪倒在地,大聲喊道:“二位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陸鳳秋卻是早已閃身到一旁,朗聲說道:“貧道隻是一時手癢,和莫道友切磋一二,做不得你的師父。”
而那酒劍仙則是搖頭說道:“貧道一向漂泊慣了,無意收徒。”
“你這一拜,貧道卻還得送你一樁好處。”
說罷,隻見酒劍仙大手一招,身形朝着李逍遙躍去,直接在李逍遙身上連拍數掌。
卻是在用他的真氣給李逍遙打通任督二脈。
陸鳳秋看了,不禁暗道,這等法子除了師徒父子,還有誰會這麽幹,隻要有一個不慎,李逍遙都得變成一個廢人。
這酒劍仙倒是膽大心細。
酒劍仙給李逍遙打通了任督二脈,讓李逍遙自己去體悟自身變化去。
他自己卻是身形一閃,在眨眼之間,身子已遠出數十丈外!
隻聽得他朗聲說道:“道兄,來日方長,有緣再見!”
陸鳳秋聞言,隻覺得這酒劍仙這也太刻意了些,陸鳳秋看向那還在閉目之中的李逍遙,心中暗道,或許這就是宿命中的相遇?
片刻之後,李逍遙悄然醒轉過來。
李逍遙左右一看,看到隻要陸鳳秋的身形,不禁朝着陸鳳秋問道:“咦?道長,我師父呢?”
陸鳳秋輕聲道:“他已經離開了。”
李逍遙略有失望,”哦“了一聲,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浮起一片笑意。
突然意氣風發的和陸鳳秋說道:“道長,你看我是不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陸鳳秋笑道:“的确有些不一樣了。”
李逍遙不禁說道:“哪裏不一樣了。”
陸鳳秋卻道:”貧道使一路劍法,你且看一看,你便知道哪裏不一樣了。“
下一刻,隻見陸鳳秋身形一轉,人已經在前方飄然而起,陸鳳秋将風雷劍法拆開,細分爲三十六路。
一時間,劍氣縱橫,劍影無雙。
李逍遙隻覺他體内有一股氣在源源不斷的生出。
拿起手中木劍居然學起了陸鳳秋的劍法。
良久過後,陸鳳秋将這三十六路劍法舞完,隻見李逍遙體内氣感交擊,不禁暗道,蜀山的這一手傳功法門的确有些門道。
僅僅是半夜的工夫,李逍遙就已然脫胎換骨。
不然,李逍遙便是再悟性高,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這三十六路風雷劍法給看得進去。
想到此處,陸鳳秋不禁微微颔首。
……
翌日,得了劍術的李逍遙興高采烈的向陸鳳秋道謝。
陸鳳秋不收他這個徒弟,他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李大嬸逼着他和趙靈兒完婚,讓他頭痛不已。
他帶着趙靈兒回了一趟仙靈島,回來時和陸鳳秋說道:“道長,我恐怕得離開餘杭鎮一段時間了。”
然後,他将在仙靈島上的事情和陸鳳秋說了一通,顯然,他還是很想去外面闖蕩一番的。
陸鳳秋微微一笑,和李逍遙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出去走走沒壞處。”
李逍遙道:“那道長你呢?你不是餘杭鎮的人,你會留在餘杭鎮嗎?“
陸鳳秋淡然一笑,道:“貧道是個閑散之人,自然不會留在這裏。”
李逍遙支支吾吾的說道:“道長,那個,要不......你和我一起走一趟南诏得了,我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那靈兒姑娘天天要抱着我睡,我受不了啊,這孤男寡女的一起上路,我要是犯了錯,不是給您丢臉嗎?”
“你瞅瞅我這黑眼圈,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這給我熬的。”
陸鳳秋聽了,不禁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是一點不遮掩。
陸鳳秋本來就打算跟着李逍遙二人一起前往南诏,畢竟跟着他們才能找到五靈珠,所以并沒有拒絕。
隻說道:“貧道到還沒有去過南诏國的地界,去看看也無妨。”
李逍遙一聽,當即樂不可支。
……
三日之後,陸鳳秋跟着李逍遙趙靈兒坐着一艘烏篷船離開了餘杭鎮。
李逍遙坐在船内一臉感慨的模樣,他看了看船艙外的趙靈兒有小花作伴,心情好了不少,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和一旁的陸鳳秋說道:“道長,你說爲什麽,以前我總想着離開鎮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真的到了能離開的這一天,我卻是覺得有些難過呢。”
陸鳳秋沒有回答他,隻是拿起身上的長蕭來,緩緩吹了起來。
蕭音起伏之中,烏篷船漸漸遠離了這座江南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