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一個真正熱愛生命的男人。
他是陸小鳳的生死之交,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從來不會怨天尤人。
他熱愛生命,俊秀無比,又溫文儒雅,武功亦十分高強,“流雲飛袖”與“聞聲辨位”的武功乃江湖一絕。
便是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在他手中也能使出八九分的精髓。
他的身上雖然有着歲月留下的痕迹,但他那儒雅的風度,卻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
傳奇便是傳奇,獨一無二的傳奇。
近二十年來,江湖上最接近花滿樓的人是無痕公子,但即便是無痕公子也難以做到像花滿樓這般完美。
花滿樓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江湖人已經不知道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特别是那些年輕的江湖後輩,看着一個又一個的江湖前輩出現,已然隻能靜氣摒聲,什麽叫做盛會,這才叫做盛會。
試問當今世上,還有誰能将這些驚豔了一個時代的人物全部都聚集到一起。
少林寺方證大師看向一旁的沖虛道長,不由想到了沖虛道長和他所言的那番話。
青雲子與武當派亦有不解之緣。
方證不由輕輕搖頭歎息,有這些大人物給護龍山莊站場子,再加上剛才青雲子那番話,想必今日過後,護龍山莊在江湖上的聲威會更加上漲一大截。
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護龍山莊是以威勢壓向整個江湖,這一次,卻是在用家國大義在壓向各大門派。
矛頭一緻對外,中原武林不能再掀起像過去二十年間那般慘烈無休止的争鬥厮殺。
方證大師在腦海中不禁想到了陸鳳秋。
初見青雲子時,此人給他的印象便是霸道狂妄。
再見之時,卻已經是溫文爾雅,令人難以挑出半點毛病。
世上竟然有如此人物,或許對武林來說,真的可以稱之爲幸事。
就在方證大師心中無限感慨之時,一擡頭便遠遠的看見一個穿一身白衣如雪的白衣人,而且還帶着一把長而狹的烏鞘劍。
他的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而且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也就是俗稱的死人臉。
那人的身上無時不刻的在散發着淩厲迫人的劍氣和殺氣。
看到了他,仿佛便看到了一柄劍。
一柄無情之劍!
有一種人,已接近神的境界,因爲他已無情。
這是很多江湖人對西門吹雪的感官。
天下第一劍,當之無愧。
若非他退隐江湖三十年,又哪裏會有薛青碧什麽事。
在西門吹雪到達的那一刻,整個廣場之中都彌漫着他那股強大的劍意。
那是無處不在的劍意!
西門吹雪長身直立,面容冷峻,他的長發已然是半黑半白。
他看向陸鳳秋,隻說了一句話。
“我想看看你的劍道。”
陸鳳秋微微一笑,道:“貧道會滿足你的要求,但不是眼下,請坐。”
西門吹雪一步踏出,人便已經坐在了座上。
坐在一旁的陸小鳳抿了抿他嘴上的兩條眉毛,悄然說道:“你還真是不客氣,不過我好像覺得他要比你強那麽一丢丢。”
西門吹雪道:“何以見得?”
陸小鳳道:“直覺。”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直接閉上了眼睛。
……
比武終于開始。
先上場的是武當派弟子,其次是崆峒派弟子。
武當派弟子喚作殷九歌,其先祖是百年前武當七俠之一的殷梨亭。
武當派内,諸多年輕弟子,殷九歌也算是武當年輕一代弟子當中的佼佼者,一身輕功梯雲縱施展的有模有樣,隻見他使出武當綿掌來。
三十六招掌法運用自如,動作連而不斷,掌法運行成環,内蓄剛勁,外現綿柔,爆發時迅速、快捷。
引得一衆江湖人物連連贊歎。
與殷九歌對戰的乃是崆峒派飛龍門弟子,崆峒派分爲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五大門,其門派架構類似于少林寺。
五大門便相當于少林寺的各院,五大門各有其掌門人。
五大門掌門之上還有一個總掌門。
但近二十年來崆峒派内鬥嚴重,沒有總掌門坐鎮,故而便由江湖人稱“崆峒五老”的五門掌門共同掌管。
武當派弟子殷九歌顯然要比那崆峒派飛龍門弟子要強上不少。
三十六路綿掌尚未盡數使出,便已經将那崆峒派弟子給打翻在地。
今日比武,隻分高下,不決生死。
殷九歌頗有風範,在擊敗那飛龍門弟子後,十分謙恭。
數場較量下來,殷九歌連勝三場,讓武當派弟子都十分高興。
此次各大門派齊聚護龍山莊,派出來的都是門中精銳弟子。
各門各派分别派出三名弟子出手。
隻要連勝三場便能穩得一個雲台二十八衛的名額。
武無第一,文無第二,既然各門各派要争這雲台二十八衛的名額,自然都是鉚足的力氣,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從正午時分開始,一連兩個時辰,方才角逐出二十七個名額。
還差最後一個名額,雲台二十八衛便能滿額。
就在這時,隻聽得那護龍山莊外有人一聲大喝,道:“我福威镖局林平之也想來争一争這雲台二十八衛!”
隻見一身大紅袍的林平之手持長劍,縱身而來。
他那輕功的身法比起之前是大有長進,他的大紅衣衫随風而動,那陰柔的模樣,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是林平之!”
“聽說這林平之自嵩山大會後,便将青城派給屠了滿門,他與華山派棄徒勞德諾相互勾結,憑借着其家傳的辟邪劍法在江湖上惡名遠播,但凡是惹惱了他的,都免不了要被他的劍給刺上幾個窟窿。”
“林家的辟邪劍法早已經聞名天下,卻不是什麽人都能練的,如今江湖上誰人不知,欲練辟邪劍法,必先自宮做了太監,不然便是強練,也會走火入魔而死。”
“這林平之爲了報仇,不惜自宮,如今眼睛雖然瞎了,但是其劍法卻是越發的詭異。
”若是林平之來争這最後一個名額,各大派的年輕弟子還真未必能及得過他。“
“他的辟邪劍法便是連餘滄海也擋不住的啊。”
“這可如何是好?”
已經争到名額的人自然心中不急。
但還沒有争到名額的便有些傻眼了。
若是讓他們對上林平之,那恐怕隻有被虐的份。
就在這時,陸鳳秋出言道:“林平之,你以爲雲台二十八衛是你想争就能争的嗎?”
“你練辟邪劍法,心智已然被辟邪劍法引入歧途,若連你都能入雲台二十八衛,那貧道這雲台二十八衛也沒有什麽建立的必要了。”
“今日盛會,貧道不想殺人,貧道給你一個選擇,你若真想重豎林家聲威,你可前往東南沿海一代,殺倭蕩寇,若你能保一方百姓性命,貧道可網開一面,給你一個加入護龍山莊的機會,如若你今日之後還濫殺無辜,那自然會有人去取你的性命。”
林平之聞言,側耳一聽,他臉上露出陰沉之色,他嘶啞的嗓音傳了出來。
“國師此話當真?”
陸鳳秋道:“當着天下群雄的面,你覺得貧道會說話不算話嗎?“
林平之冷笑一聲,道:“好,多謝國師給林平之這個機會,我林家的聲威定然會在我的手上重振!”
下一刻,林平之以劍爲杖,在地面上輕點數下,搖身而走。
林平之離去,站在人群之中的勞德諾卻是有些傻眼了。
本想着林平之先出手讓衆人見識見識辟邪劍法的厲害,但豈料陸鳳秋隻用了兩三句話便讓林平之退走。
勞德諾暗罵一聲,這姓林的真是靠不住。
勞德諾咬咬牙,暗道,看來隻能是拼一把了。
隻見勞德諾往出一跳,大聲喝道:“這最後一個名額,我要了,誰來與我一争。”
勞德諾是易容過的,各路群雄一時也認不出他,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隻見勞德諾是從丐幫的陣營裏跳出來的,旁人也隻以爲他是丐幫弟子。
當即便有一名花家子弟走出,準備和勞德諾一較高下。
陸鳳秋看向這從丐幫中跳出的弟子,突然擡手道:“等等。”
勞德諾聞言,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江湖上對于國師青雲子的傳聞不可謂不多。
在嵩山大會上,勞德諾親眼目睹青雲子一人獨戰五嶽劍派十大高手,隻手屠滅左冷禅。
這等強大的人物,讓勞德諾心裏有些打鼓,莫非他已經看出了自己是易容的?
不會不會,自己的易容術可不是一般人能瞧得出問題來的。
他青雲子便是武功再厲害,他又不認得自己,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冒牌的昆侖派弟子。
原來這勞德諾爲了混入雲台二十八衛,便将那丐幫的一個五袋弟子給打殺了,直接扮作那人混入了護龍山莊。
此次丐幫幫主解風親自帶着丐幫弟子前來護龍山莊。
先前已經有一個丐幫弟子奪得雲台二十八衛的一個名額。
這勞德諾一出場,解風倒也沒在意,畢竟隻是一個五袋弟子而已,解風還不至于那麽關注。
陸鳳秋眼力驚人,恐怕在場的人無人可比。
他對易容術的造詣也是登峰造極,雖然他很少用人皮面具,但對人皮面具也是十分熟悉。
雲台二十八衛是他親自點将會武,怎麽可能讓不相幹之人攪局。
所以,他其實格外留心這每一個上場比武的各派弟子。
但凡是能入得他眼的,他都會特意表揚上幾句。
當勞德諾站出來時,他便已經看出了問題。
此人步履輕浮,與先前出戰的丐幫弟子明顯不是一個路數。
丐幫五袋弟子便是功夫再駁雜,也不可能在下盤之上有這麽大的差别。
然後他再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這人露出的手掌有些不太對勁。
于是陸鳳秋朗聲說道:“你不是丐幫弟子,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