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的兩隻眼睛猶如小燈籠一般,讓人看了便不寒而栗。
還有那渾身青色的鱗片,散發着一股令人發寒的氣息。
随着這丈二粗蛇的出現,周遭的空氣之中都彌漫着一股腥風。
那蛇的蛇軀不算很長,也就兩丈長一點,但卻是粗壯的很。
隻見那蛇将蛇軀盤起,卻是朝着陸鳳秋低下滿是青鱗的蛇頭。
陸鳳秋見狀,浮于半空中道:“你修行幾何?”
那蛇通了靈智,卻是還不會說人言,隻見它張開血盆大口,朝着空中吐了三個煙霧圈兒。
陸鳳秋見狀,不禁笑了起來,這頭蛇還挺聰明,隻是這三個煙霧圈兒是三年呢?還是三十年?又或者是三百年?
陸鳳秋也沒深究,他略作思量,便道:“貧道念你修行不易,且未害過人性命,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就此離去吧,去往那大山之中修行,莫要起害人之念,否則便是貧道不收你,也要被旁人收了你。”
說罷,陸鳳秋大袖一拂,将周遭的腥風給扇去。
那青蛇再三次朝着陸鳳秋低下蛇頭,方才朝着那石頭上爬去,隻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便消失不見。
陸鳳秋看那青蛇臨走前的三低首,到頗有幾分儒家弟子見禮的味道,不禁暗道,難不成這青蛇整日在私塾旁盤旋,也聽了那儒家的禮數?
陸鳳秋不禁覺得有點意思,要說這等初開靈智的小妖,也沒那麽多的心思吧。
陸鳳秋不再多想,落在地上,朝着那牛圈外行去。
入了郭老生家後院,卻見那郭老生正在地上癱坐着,一臉的驚吓模樣。
而那齊老三則是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他看着陸鳳秋,不禁小心翼翼的朝着陸鳳秋躬身拱手道:“陸道長好本事,這開山一劍,地動山搖,便是那小方寸山的神光道人也沒陸道長厲害咧!”
陸鳳秋隻是微微一笑,道:“青蛇已經離開和莊,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齊老三看着陸鳳秋那淡定自若的模樣,更是将陸鳳秋奉爲真人。
這年頭,有本事捉妖除妖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況且他還從來沒見過有誰能一劍将那石頭山給劈開的,那閃耀的劍光又粗又長,那要是落在人身上,誰能扛的住啊。
齊老三心中暗道,沒想到這陸道長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郭老生估計是偷看陸鳳秋斬山放青蛇,被青蛇吓到了,還在打着擺子。
陸鳳秋微微搖頭,怪不得齊老三看不起這郭老生,摳門也就算了,這膽量簡直是比老鼠還要小。
陸鳳秋與齊老三和那郭老生道别,然後便離開了郭老生家的大宅子。
陸鳳秋卻是沒有離開和莊,而是又折返回那留仙翁的茶攤。
那留仙翁看到陸鳳秋去而複返,不禁笑道:“道長好本事。”
陸鳳秋聞言,便知這留仙翁也聽到了動靜,畢竟這裏離那郭老生家裏也不過二裏地。
以留仙翁的本事,聽到動靜并不奇怪。
陸鳳秋坐在草席上,朝着留仙翁拱手道:“貧道陸鳳秋,還未請教留仙翁高姓大名。”
那留仙翁撫須一笑,道:“原來是陸道長,老夫蒲松齡,字劍臣,十年前改字留仙,故而十裏八鄉的鄉裏都喚老夫留仙翁。”
陸鳳秋一聽,微微一怔,看着眼前這個袒胸露腹的老丈,心中卻是暗道,蒲松齡?這......
那留仙翁看到陸鳳秋陷入沉思之中,不禁笑道:“老夫看陸道長一身上乘道家功夫,想必定是出自名門吧。”
陸鳳秋壓下心頭的思緒,看着那留仙翁道:“小門小派罷了,貧道聽齊老三說留仙翁在外漂泊大半生,是這方圓十裏最厲害的捉妖人,想必定然見多識廣,所以貧道有些事想向留仙翁請教一二。”
那留仙翁拿着手中扇子一扇,笑道:“道長盡管問來便是。”
陸鳳秋兩手放在雙膝之上,沉聲問道:“不知留仙翁可曾聽聞過無字天碑?”
留仙翁聽到那“無字天碑”四個字,神情明顯爲之一頓,手上搖着的扇子也停了下來,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打量之色,看向陸鳳秋道:“陸道長打聽這無字天碑做什麽?”
陸鳳秋一聽,心下一喜,這留仙翁定然是知道“無字天碑”的存在,不然不會這麽問他。
陸鳳秋略作沉吟,然後說道:“留仙翁,實不相瞞,貧道此次下山便是爲了這無字天碑。”
留仙翁聞言,看着陸鳳秋半晌不語,陸鳳秋亦是不語。
酷暑炎熱,蟬鳴聲不絕。
留仙翁長歎一聲,道:“老夫看陸道長也是玄門正宗之人,告訴陸道長也無妨,畢竟以陸道長的本事,打聽點陳年舊事還是十分容易的。”
陸鳳秋道:“願聞其詳。”
留仙翁倒了一碗涼茶,喝了一口,方才說道:“這無字天碑的傳說由來已久,至于從何時出現,已經無法考究,這一塊無字天碑最先是由道家名門”玄心正宗“的先祖,于深山之中的一處秘境石窟中發現。”
“聽聞隻要有人用血灑在那無字天碑之上,便能看到那無字天碑上出現字迹,那玄心正宗的先祖便曾在那無字天碑上看到自大唐建國以來的大小事迹,何人爲帝,爲帝幾載,何時天怒顯災,盡在此碑上早有預言。”
“六十多年前,武周篡唐之後,武周女帝将那無字天碑從石窟之中取出,立在了她的陵墓之前。“
“從那之後,天下間便開始流傳一句話,得無字碑者得天下,于是安祿山起兵造反之後,便一直朝着長安攻去,并且在攻陷長安之後,将無字碑從武周女帝的墓前取走,如今安祿山勢大,李唐天下岌岌可危,不知無字天碑是否真如那傳說中一般,有着可以傾覆天下的力量。”
陸鳳秋聽完之後,微微颔首,心中暗道,原來如此,看來這無字天碑的确是這方天地的一件重寶。
隻是先前聽聞留仙翁所言,這安祿山與妖魔所建立的陰月皇朝所勾結,自己想要将這無字天碑給取到手,還需要仔細了解一番這方天地妖魔的實力。
陸鳳秋道:“貧道還有一事不解,還望留仙翁解惑。”
留仙翁道:“陸道長但問無妨。”
陸鳳秋道:“貧道觀留仙翁似乎并不是習武之人,可聽齊老三之言,留仙翁似乎會禦劍之術,不知留仙翁可否爲貧道解惑?”
留仙翁聞言,笑道:”陸道長莫非沒聽說過我儒門有養氣之術?“
陸鳳秋詫異道:“養氣之術?”
留仙翁點頭道:“沒錯,養浩然正氣,誅天地妖魔。”
陸鳳秋不禁暗道,難怪他看留仙翁和普通的老丈無甚差别,原來是養浩然正氣,這顯然和他道家之法是兩條截然不同的修煉法門。
陸鳳秋倒覺得這方天地頗爲有趣,隻是他和留仙翁初識,若是冒昧向人家讨教這浩然正氣,未免不妥,所以,便未做深究。
而後陸鳳秋又與留仙翁聊了一些關于那陰月皇朝之事。
留仙翁倒也沒有保留之意,給陸鳳秋詳細的說了一番。
陸鳳秋聽完之後,心中便有了些底氣。
在和莊逗留小半日,婉拒了留仙翁讓他留宿的好意,陸鳳秋便朝着東都洛陽的方向進發。
他沒有選擇禦風而行,一來是要保持體内真元的充沛,二來是想看看見識見識這方天地的其他妖魔。
按照留仙翁的說法,這方天地雖然有妖魔現世,但妖魔的力量顯然也沒有太過強大。
妖魔的等級大概就是分爲妖王、妖将、妖兵三個等級。
妖兵便是初生靈智的小妖,有些妖力,但便是有勇武之力的普通習武之人,也能結伴将其斬殺。
而妖将就厲害了不少,一般妖将已經能口吐人言,非是等閑武人可以對付,隻有道儒佛三家之中修煉之人方可有機會鎮壓。
至于妖王,則是已經可以化爲人形,在人世間遊走,而不被普通人發覺,妖王的實力非同尋常,但很少見。
儒門之中養浩然正氣者,似留仙翁這等存在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
留仙翁個人實力應該等同于妖王,所以他才能直接禦劍斬殺口吐人言的虎妖。
陸鳳秋對自己的實力和妖魔做了個預估,自己的實力絕對是要比妖王強的。
按照道家的說法,他如今是性命雙修。
按照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四大境界的修煉境界。
他已經步入第二境界煉氣化神的後半階段,外武内神,入道之後,便是一個養神的過程,隻是他體内金丹未成,還在虛丹、實丹之間,若金丹有成,他便能生出神識,繼而邁入煉神還虛之境。
至于十六境修行之說,在陸鳳秋看來,更多的是指精神境界的劃分,與四大境界并不沖突。
而此方天地的妖魔即便再強也沒強到攪動天地之力的地步。
所以,他判斷他的實力要比一般妖王強上不少,至于到底強多少,也沒個準數,這還需要在實戰中去摸索。
陸鳳秋沒有急着往洛陽去,安祿山與陰月皇朝的妖魔勾結,東都洛陽的皇宮之中定然不止有一頭妖王這一等級的妖魔候着。
他要取無字天碑,還需要小心行事,先找幾個不長眼的妖魔練練手才行。
……
陸鳳秋行至魯州城時,在那馬市買了一匹馬,騎着馬朝着西邊行去。
這走走停停的,便已經是三日過去。
陸鳳秋這一路上專門往那深山裏走,想找兩個妖魔練練手。
卻是一個也沒碰上,這讓陸鳳秋不禁大覺無趣,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妖魔橫行的世界。
這一日,陸鳳秋出了魯州境内,到了宋州境内。
日近黃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卻是突然下起了小雨,而且看着那雷光閃閃的樣子,怕是要有一場大雨襲來。
陸鳳秋雖然能用真元将雨水隔絕體外,但想了想還是找個地方先躲躲雨爲好。
他夾一夾馬肚子,便朝着那山腰上行去。
行至一半,隻見那前方有一座紅牆深瓦的寺院,寺院上方炊煙袅袅,雨霧蒙蒙,還有身着灰袍的僧人正頂着一片大葉子朝着那寺院裏跑去。
寺院的外牆旁,有一架馬車,還有幾匹駿馬在一旁的大樹上綁着。
陸鳳秋見狀,便驅馬上前,也将馬綁在了一旁的大樹上,然後進了那寺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