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銅殿的大門緩緩開啓。
數道身形急速掠出。
梵清惠的身形急速落在白石廣場之上,梵清惠看到了躺在雪地之上的師妃暄。
她眼中滿含淚水,她跪倒在了師妃暄身前。
她捏着師妃暄已然冰冷的手,失聲說道:“妃暄,是爲師害了你啊......”
了空和尚,四大護法金剛站立梵清惠的周圍。
看到師妃暄身死,五個和尚同時持手高呼一聲“阿彌陀佛”。
陸鳳秋看着在師妃暄身側半跪的梵清惠說道:”梵齋主,師妃暄已死,你還要冥頑不靈嗎?“
梵清惠聞言,緩緩的站起身來,看向陸鳳秋,她的臉上帶着悲痛之色,朝着陸鳳秋緩緩說道:”貧尼不能讓妃暄白死。“
陸鳳秋淡然一笑,道:“你不是貧道的對手,即便是加上這五個老秃驢,你們也不是貧道的對手,聽貧道一句勸,封山避世,不要再問世事,好好吃齋念佛不好嗎?”
梵清惠神色堅韌的說道:“慈航靜齋自祖師地尼創立以來,便以救扶天下蒼生爲己任。”
“誰都能退,唯貧尼不能退。”
陸鳳秋笑道:”好,的确是硬骨頭,但你們這悍不畏死的模樣,卻依舊是讓貧道覺得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蠢!“
一旁的不嗔直接挺身而出,出言呵斥道:”靜齋乃白道魁首,靜齋做的一切事都是爲了天下蒼生,你這妖道魔頭,逆天而爲,人人得而誅之!“
陸鳳秋負手而行,在白石廣場上踱步。
聽到不嗔之言,便朝着不嗔看去。
陸鳳秋嗤笑一聲,道:“你怎知貧道是逆天而爲?”
“你們口口聲聲說着爲了天下蒼生,你們選取明君是不得已而爲之,但瞅瞅你們做的那些事,有哪一樁,哪一件是真的爲了天下蒼生?”
“爲了天下蒼生,就是躲在這金碧輝煌的廟宇之中天天吃齋念佛?百姓的香油錢是不是吃的很舒服?”
“你慈航靜齋口口聲聲說着不願卷入塵世煩惱,可是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倒是誠實的很。”
“說一套,做一套,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佛理?”
”爲了讓你們選定的人登上皇位,你梵齋主不惜利用宋閥主對你的那份真摯情誼,也要讓宋閥主退出這争霸天下的舞台。“
“寇小兄弟從一介草根走到今時今日,你們爲了達成目的,居然不惜挑唆人家兄弟情誼。”
“這就是你們,整天喊着高大上的你們,做的事情卻是一件比一件肮髒,一件比一件下作,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你們正道魁首幹的事。”
“你們難道都不臊得慌嗎?”
“挂着羊頭賣狗肉,當了biao子還要立牌坊。”
“貧道都替你們臊得慌,貧道要是你們,早就臊的鑽地縫裏去了,沒臉呐!”
”突厥入侵中原之時,你們在何處?“
”無數漢人百姓受突厥鐵騎踐踏至死之時,你們又在何處?“
“這寒冬臘月有多少百姓無衣無食?無處安身?”
“你們若真的是爲了他們,你們這群秃驢尼姑就不應該站在這裏!”
“而是站在那些真正的苦難百姓之中。”
“試問,你們之中有誰真真正正的救過一個普通百姓?”
“有嗎?”
“你們不事生産,不事勞動,不過是活在百姓身上的一群米蟲、蛀蟲而已,有什麽資格喊爲了天下蒼生!”
陸鳳秋冷冽的聲音在寒風中越傳越遠。
遠處的寇仲聽到陸鳳秋之言,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拍手稱快道:“鹿道長說的好!我寇仲以前是不服你的,今天卻是服了你一半了。”
宋缺聽到陸鳳秋所言,臉上亦是露出動容之色。
宋缺雖然有心爲昔日的心上人梵清惠辯護,但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來。
甯道奇聞言,隻覺青雲子此人當真厲害無比,打蛇打七寸,捏住了要害啊。
遠處的雲帥聞言,不禁微微颔首,今日方知先生所爲,不是無的放矢。
……
那四大護法金剛被陸鳳秋之言說的是臉色鐵青。
不貪和尚大聲呵斥道:“妖道一派胡言!”
了空城府最深,依舊老神在在,不爲所動。
梵清惠臉上亦是平靜無波。
她朝着陸鳳秋道:“不論道長如何舌燦蓮花,靜齋所做之事也都是爲了天下蒼生,爲了天下蒼生,貧尼永不會退卻半分!”
了空亦是長宣一聲佛号,道:“淨念禅院與慈航靜齋共存亡!”
陸鳳秋冷笑三聲,寒聲道:“好,既然你們如此冥頑不靈,貧道就送你們歸西,讓你們去伺候你們的佛祖吧。”
話音一落,陸鳳秋胸腹鼓蕩,放聲長嘯。
一道道無形氣浪憑空而起,一道刺耳至極的聲音彌漫在淨念禅院的上空。
四大護法金剛臉色一肅,雙手合十,想要抵抗這強大内力。
然而下一刻,他們卻是同時噴出一口鮮血。
梵清惠和了空功力深厚,還在運功抵擋之中。
下一刻,卻是隻見一道虛影出現。
陸鳳秋十指探出,朝着梵清惠和了空巋然一指。
梵清惠和了空身形一頓。
了空七竅流血,俊俏的面龐在瞬息之間老去,直接化作一個年邁的老僧。
梵清惠亦是口吐鮮血,清秀的容貌亦是在這一刻徹底老去,再不複之前的不老容顔。
四大護法金剛倒飛出去,撞到了羅漢銅像之上,奄奄一息。
宋缺的身形急速變幻,出現在了梵清惠的身前,他看向陸鳳秋,沉聲說道:“還請道長手下留情。”
陸鳳秋負手而立,道:“宋閥主,你應該知道貧道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你有把握勸服她,貧道可以賣你一個面子,貧道不想殺人,但若冥頑不靈,就不能怪貧道下手無情。”
宋缺轉身看向梵清惠,他看着梵清惠變老的容顔,沉聲說道:“清惠,聽我一句勸,回終南山去吧,從此不要再涉足天下紛争,你讓我不涉足天下,我已經答應了,你又何必如此執着呢?”
梵清惠聞言,臉色平靜的看着宋缺,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今日我若退,你讓我來日如何去見九泉之下的妃暄,如何去見靜齋曆代齋主。“
宋缺微微一歎,道:“那好,今日,我便同你同生共死。”
梵清惠看着宋缺,久久不語,最後才道:“我不值得你這麽做。”
說罷,梵清惠推開宋缺,看向陸鳳秋,高聲道:“青雲子,今日貧尼雖死,但慈航靜齋六百年理念,不會因你而動搖半分!”
下一刻,隻見梵清惠奮力一推,将宋缺給推開,整個人飛身而出,于半空之中揮起右掌朝着自己的心口奮力一拍。
宋缺見狀,臉色大變,身形一轉,在半空之中出現,将搖搖欲墜的梵清惠攬在懷中。
梵清惠看着宋缺,虛弱的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說罷,慈航靜齋當代齋主梵清惠就此氣絕而亡。
宋缺看着梵清惠,憶起了往昔種種,當年她就是如此倔強,不肯改變,今日的她還是如此,理念之争終究是讓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宋缺明白梵清惠爲什麽會這麽做,正是因爲明白梵清惠的心意,宋缺心中才會更加痛苦,如果她不是慈航靜齋傳人,那該有多好啊。
宋缺不禁仰天長嘯,其中充滿了痛苦之意,虎目之中,落下了淚水。
……
陸鳳秋見狀,往前踏出一步,高聲喝道:“老雲。”
雲帥站在大殿屋檐之上遙遙回道:“在!”
“你立刻替貧道走一趟終南山帝踏峰,去慈航靜齋替貧道下最後通牒!若那群尼姑還是執迷不悟,你就替貧道鏟平慈航靜齋,這天下不需要一群瘋子來做攪局人。“
陸鳳秋的聲音落在雲帥耳中。
雲帥當即躬身回道:“先生放心,雲帥這就動身,定不負先生之命!”
說罷,雲帥的身形在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了禅院之中。
……
陸鳳秋看向老邁的了空和尚和那四大護法金剛,高聲說道:“今日貧道手下留情,你們丹田已廢,今後就老老實實的在你們這金碧輝煌的禅院裏念經參佛吧,天下的事不需要你們來指手畫腳。“
“因爲......你們不配!”
了空全身内力散去,形同枯木,已經将近百歲高齡的他,頓時生機去了大半,俨然已經是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而四大護法金剛則一個比一個慘,不僅内力盡失,還雙耳失聰,從此再也無法涉足江湖争鬥。
……
陸鳳秋又轉頭看向寇仲,道:“寇小兄弟,你可要牢記你今日所說之言,貧道會在長安城等你。”
寇仲聞言,不禁說道:“道長放心,我寇仲總有一日會率少帥軍兵臨長安!”
陸鳳秋又朝着那宋缺看去,高聲道:“宋閥主,三月之後,貧道會如約而至嶺南山城,還請宋閥主不要讓貧道失望。”
宋缺背對着陸鳳秋,沉聲說道:“宋缺恭候道長。”
陸鳳秋又朝着甯道奇看去,高聲道:“甯道兄,如果你還想保住慈航靜齋,你現在可要馬上動身了。”
甯道奇聞言,面色一變,身形變幻之間,直接消失在了禅院之中。
……
陸鳳秋見狀,淡然一笑,飛身而出,和小花一前一後消失在了這淨念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