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突利一統草原諸部,突利的兵鋒定然會直指中原!”
“北方李閥如今雖然控制了北方大半疆土,但李閥現下也是處在内憂外患之中,内部太子府和天策府勢同水火。“
“外部,窦建德舊部劉黑闼大破李元吉和李神通後,與叛唐的高開道和張金樹結盟以消解後顧之憂,率師進逼河北宗城。”
“守城的李世績見勢不妙,棄城而走希望保住防禦力強的洛洲,然而劉黑闼窮追不舍,斬殺唐軍步卒五千人,此役震動長安。”
“接着劉黑闼以勢如破竹之勢攻下相州、衛州等地,把窦建德失去的領土,從李唐手上逐一強奪回來。”
“劉黑闼又自稱漢東王,改元天造,定都洛州,恢複建德時的文武官制。”
“雖然李世民和李元吉集結八萬大軍,全面反擊,但是一招不慎便有可能滿盤皆輸。”
“秦王李世民雖然有慈航靜齋鼎立支持,但此人若是不登上李唐大位,李唐難有更大的作爲。”
“反觀南方少帥軍寇仲有着宋閥的鼎力支持,上下一心,從李子通手上接收江都,直搗昆陵,誅殺沈法興父子。”
“林士宏、蕭銑、輔公佑三人旗下将領紛紛獻城投降,這三人已然隻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若無意外,少帥軍定然能在半年之内一舉攻下襄陽,再取洛陽,直逼關中,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然而,此時慈航靜齋卻是不甘心就此失敗,梵清惠那個老尼姑借着宋缺對她的那點情誼,居然試圖将寇仲的靠山宋缺給拿下,慈航靜齋傳人師妃暄代甯道奇向宋缺傳信,于臘月初三在淨念禅院約戰宋缺。”
“若此戰甯道奇勝,宋缺戰敗身亡,天下之争将決定在寇仲和李世民的勝負上,洛陽如今已經由太子黨控制,如果李世民能狠心幹掉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逼迫李淵禅位,那李世民很有可能以守爲攻,最終赢得天下。”
“反之,如果李世民被調離權利中心,李唐最終由李建成控制,那洛陽肯定要被少帥軍給攻下。”
“故而關鍵便是誰能取得洛陽的控制權,誰問鼎天下的機會便更大一些。“
“所以,中原天下到底由李唐一統,還是由少帥軍寇仲一統,尚且還在兩說之中。”
陸鳳秋笑而不語,微微颔首,提起桌案上冒着熱氣的茶壺來,給雲帥添滿了茶水。
雲帥受寵若驚,連忙躬身,朝着陸鳳秋道:“豈敢勞先生給雲某添茶。”
陸鳳秋添茶之後,舉起茶杯,淡然道:“這茶味道不錯,你嘗嘗。”
雲帥拿起茶杯來,小抿一口,然後贊道:“先生煮的茶,令人回味無窮。”
陸鳳秋喝完了茶水,雙手交攏在一起,方才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慈航靜齋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看來當年我在大江之上還是下手輕了些。”
雲帥聞言,臉上不禁露出驚容,心中暗自猜測着陸鳳秋這話中的含義。
雲帥小心翼翼的說道:“先生莫非要再次入世?”
陸鳳秋指了指桌上的一副殘局,黑白棋子厮殺相間,不相伯仲。
陸鳳秋捏起一枚黑棋來,落在那棋盤之上。
“天下想要久安,便得來一場痛痛快快,酣暢淋漓的大清洗,行王道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對于千秋萬代來說,可以承受。“
“尼姑,和尚不守好尼姑和尚的本分,總想着用所謂的大義來壓倒這世間的一切,真是蠢到家了。“
“裱糊匠永遠隻是裱糊匠,做人還是守些本分的好。”
“棋局風雲變幻,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爲下棋人。”
雲帥在一旁聽着,心中卻是泛起滔天巨浪,先生終究是先生。
這六年來,先生雖然隐居塞外,但天下人提起先生之名,無一不是膽顫心驚。
先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定是天下皆驚!
……
洛陽,淨念禅院。
在夕照輕柔的餘光下,有兩道挺拔的身形正在朝着淨念禅院的山門前行來,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天下聞名的少帥寇仲和天下第一刀宋缺。
銀霜鋪滿原野,好似将天地都給連接起來,積雪壓枝,樹梢層層冰挂,地上積雪齊腰,換過一般人确是寸步唯艱。
但二人一路行來,卻是隻留下淺淺的腳印。
寇仲環目四顧,茫茫林海雪原,放眼望去都是沒有邊際的冰層,冰層閃耀生光,變化無窮,素淨潔美的令人屏息,大雪依舊,雪花落在二人身上,又随風飄落在地上。
宋缺神态聞适優雅,看不出半點大戰之前的情緒波動。
……
淨念禅院内,甯道奇站在白石廣場的中央,大雪紛飛,亦讓他心中生出無盡感慨。
不知爲何,他今日有些心緒不甯。
一旁的梵清惠和師妃暄結伴而來。
師妃暄穿着灰白的粗布麻衣,長發如瀑,随意的瀉落肩後,絕世玉容恬淡無波,樸素的布袍反襯得她麗質天生,完美無瑕。
她身後的色空劍依舊,她整個人和六年前相比,卻是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顯得更加空靈,好似不屬于這人間的凡俗一般。
梵清惠看到甯道奇蹙眉,不禁問道:“道兄爲何心緒不安?”
甯道奇沉聲道:“不知爲何,這幾日老朽總是心中有些不定,似乎覺得這一趟的約戰,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梵清惠道:“道兄安心便是,以道兄如今的功力,即便戰而不勝,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甯道奇微微颔首。
師妃暄的目光朝着那灰蒙蒙的天際邊看去,緩緩開口道:“我想我知道散真人的擔憂從何而來。”
甯道奇擡眼看向師妃暄,道:“妃暄有何高見?”
師妃暄的聲音如同空靈一般,她緩緩說道:“六年了,那個人已經整整銷聲匿迹六年了,我已經感覺到他可能會再次入世。”
“那個人......”
甯道奇嘴中呢喃道,随即眼中露出一抹奇芒。
梵清惠聞言,臉上亦是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
“六年前,他在草原之上鬧得天翻地覆,斬了不知多少人的頭顱,高麗蓋蘇文都被他于大營之中取了首級,這些年,他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半點消息。”
“但是我卻知道,他一直都在,他隻是在暗中默默看着這天下風雲變幻。”
師妃暄望着遠方,雙目之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或許,他很快就要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