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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鳳秋走在天津橋上,伸伸懶筋,活動活動筋骨。
連下了好幾日的小雨,卻是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洛水之上水波蕩漾,陸鳳秋緩緩走着,走到洛水跟前的一處小酒館坐下。
不過,當他坐下的時候,目光便落在那酒館之中唯一的客人身上,不再移開半分。
隻見酒館内隻剩下一個客人,坐在相對最遠的另一角落,正背對他,獨自一人自斟自飲。
那個人從背影看顯得十分修長,又不失優雅,透出一股飄逸潇灑的味兒,束了一個文士髻的頭發烏黑閃亮,非常引人。
陸鳳秋知道,那人已經感覺到了他的目光。
但那人卻是似乎根本沒有察覺陸鳳秋在看着他一般,手上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依舊隻是在自斟自飲。
就在這時,從那酒館外面走進來兩人。
這二人都頭頂竹笠,不過其中一個是男子,那男子身上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腳步輕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來的氣勢,懾人之極。
另一個穿着一身勁裝,體态婀娜,能看出是個女子。
二人結伴,坐在陸鳳秋的左首桌上。
那二人要了一壺酒,要了兩個小菜,隻聽得那男子和那女子說道:“喝口小酒,暖暖身子。”
那女子道:“二哥,你其實不必來的。”
那男子笑道:“縱使是龍潭虎穴,又有何妨?更何況這洛陽城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那女子不禁歎道:“我知道二哥你是心情不好,所以才選擇來洛陽。”
那男子頓了頓,道:“沒什麽,出來走走也好。”
那女子沉聲道:“二哥,不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那男子沉默半晌,眼睛逐漸亮了起來,但旋即又透出哀傷不平的神色,低聲道:“炀帝無道,生靈塗炭,群雄并起,我欲解的是百姓倒懸之苦,其他與我而言,并非那麽重要,隻是,我怕大哥是另一個炀帝,那我就罪大惡極了。”
那女子聞言,隻說道:“二哥,你放心,爹還沒做最後的決定,待洛陽之行結束,回到長安,說不定還會有轉機。”
就在此時,在那酒館角落裏響起一道聲音。
“好!”
這聲音出現的突兀。
讓那男子和女子同時一驚,然後朝着聲音的源頭看去。
他們剛才說話聲音極低,而對方離他們至少有五、六丈的距離,應該不是在和他們說話吧。
若離這麽遠還能聽到他們的說話,隻憑這點,那便可以知曉對方是個頂級高手。
陸鳳秋看着那說話之人,心中已然肯定,此人應當便是那扮作“秦川”的師妃暄無疑。
而那一對男女應該便是李世民還有李秀甯。
李世民沉聲道:“兄台是在爲何人叫好?”
陸鳳秋不待那師妃暄出言,便直接開口截胡道:”她是在爲我叫好。“
李世民聞言,不禁訝然的看向陸鳳秋。
陸鳳秋卻是不理會他,徑直朝着那師妃暄走去。
師妃暄依舊沒有起身。
陸鳳秋走了過去,坐在了師妃暄的對面。
陸鳳秋看着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龐,覺得這師妃暄的易容術還得有待加強。
“我應該不認識你。”
這是師妃暄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語氣平淡至極,仿佛不帶半分感情色彩。
陸鳳秋笑道:“但是我認識你。”
師妃暄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朝着酒館外行去。
陸鳳秋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二人的身法都極快,轉眼之間便消失在了酒館之中。
李世民和李秀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愕。
因爲他們都發現剛才離去的二人都是絕頂高手無疑。
……
天津橋下,一葉輕舟,剛好駛過。
師妃暄一躍而下,陸鳳秋緊随其後。
輕舟無人劃動,卻是如同離弦一般沿着洛水急速而行。
師妃暄背對着陸鳳秋,悄然說道:“你是誰?”
陸鳳秋悠然道:“貧道青雲子。”
師妃暄道:“你如何能認得我?”
陸鳳秋道:“無可奉告。”
師妃暄丹紅的唇角飄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啓輕輕的道:“那便請道長道明來意。”
陸鳳秋平靜說道:“我來取和氏璧。”
師妃暄聞言,道:“你代表誰?”
陸鳳秋道:“我隻代表我自己。”
師妃暄歎道:“非取不可嗎?”
陸鳳秋道:“非取不可。”
師妃暄擡起手來,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緩緩的轉過身來。
師妃暄很美,這種美是異乎尋常的,令人呼吸屏止的美麗。
她的身上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
似乎她便是這洛水之中洛神的化身一般。
隻是她的外表太過平靜,太過淡然。
“妃暄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道長是想試試妃暄的劍有幾分淩厲嗎?”
師妃暄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平靜,似乎在她眼中,陸鳳秋還不足以讓她的心湖有半分的波動。
陸鳳秋看着她那絕世的姿容,并未有半分觸動,美景和美人是一樣的,隻可遠觀。
“貧道想試試。”
陸鳳秋緩緩開口道。
師妃暄踏前兩步,四周登時湧起一股森厲無比的氣勢,仿佛一柄滔天利劍,拔鞘而出!
很難想象如此美麗的女子身上會出現如此淩厲的劍勢!
陸鳳秋不禁微微颔首,眼中頗爲贊歎。
師妃暄這看似簡單的兩步,卻是暗含上乘步法,将招式藏于其中,積蓄起足夠的“勢“”!
高手之間的比拼,最重要的便是“勢”的積攢,如果師妃暄面對的是和她同級别的高手,單單這兩步,便能給對方造成極大的壓迫力。
師妃暄不愧是這一代慈航靜齋最傑出的傳人,她的精神和氣勢緊緊相連,與她對敵之人,隻要被她的氣勢所震懾,心神有半分失守,她便會立即拔劍進擊,那一劍之下,定然攜帶雷霆萬鈞之勢,令人無法抵擋。
師妃暄的俏臉之上亮起了聖潔無比的光輝,好似陸鳳秋已經敗在了她的劍下一般。
陸鳳秋微微一笑,身形突然變幻,殘影留在原地,人早已縱身而出。
“姑娘家不該總是闆着臉,要經常笑一笑才是。”
陸鳳秋的聲音出現在師妃暄的耳畔。
師妃暄微微一蹙眉頭,長劍還未出鞘,便已經被陸鳳秋給制住。
“忘了告訴你,五步之内,貧道無敵。”
陸鳳秋一手攬在師妃暄的腰間,如同青雲,飄搖而起,他嘴角挂着笑,淡然說道。
此時,小舟已經駛出了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