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随着秦王嬴柱的離去,氣氛變的突然詭異沉重起來。
陸鳳秋踱步而行,在殿中連走了三步。
突然回首看向子楚,問道:“敢問公子,那鐵鷹衛士現由何人執掌?”
子楚此時還未從先前栖鳳閣前那一幕中回過神來。
以一人之力,獨擋五百利箭,毫發無損!
那是何等本事?
這在子楚的認識當中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事實偏偏就發生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子楚聽到陸鳳秋之言,莫名的哆嗦一下,然後面色頗爲不自然的說道:“鐵鷹衛士由王翦執掌!”
陸鳳秋的目光在大殿之中掃來掃去,然後又平靜說道:“那敢問公子,王翦又是聽命于何人?”
子楚聞言,不由汗流浃背,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這個...”
鐵鷹衛士是秦國最精銳之兵,最全盛之時也不過一千七百人,是由武安君白起所創立。
如今在秦王宮擔當守宮重責,一共一千人。
能直接向鐵鷹衛士下令的,隻有當今秦王!
可是子楚身爲人子,怎能在這個時候說此令是由秦王而下!
他若是說了這話,便是将陸鳳秋這個仙人放在了秦王的對立面!
有些事,可以暗地裏去做,但不可當面說破!
撕破臉皮,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若仙師執意讨個公道,豈不是讓秦王臉上無光!
陸鳳秋風淡雲輕,但越是如此,越是讓大殿之中的人感覺到一股徹骨寒意。
如果陸鳳秋一開始是打進來的,他們此刻也不必一個個惴惴不安,畢竟剛才秦王還在殿上坐着。
如果剛才仙人之怒降下,承受暴風雨的便是秦王!
而不是他們!
而現在,秦王已經借口脫身,這大殿之上,有誰敢攬這個爛攤子!
能坐在這大殿中的,沒有一個蠢貨!
又豈能不知陸鳳秋的意思!
這是來逼問罪魁禍首!
這是來要一個交代!
仙人豈能任由爾等任意打殺!而不生絲毫怒氣!
這世上,恐怕隻有聖人才能做到以德報怨!
子楚如墜冰窖,此刻滿腦子想的是,如果呂不韋在此,定有辦法解此困境!
就在大殿之上鴉雀無聲之時!
一個老邁的聲音從那大殿的一旁傳出。
“仙師若想問罪!便朝着老夫來吧!”
陸鳳秋聞言,一眼望去,隻見那邊有一個五十多歲身着華服的老者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毫無懼色的看着陸鳳秋。
陸鳳秋挑眉道:“閣下是?”
那老者昂首闊言道:“老夫乃秦國丞相,蔡澤!”
陸鳳秋微微一笑,道:“原來是蔡公。”
那老者蔡澤平靜道:”仙師當面,老夫豈敢稱公。“
陸鳳秋踱步而行,道:“蔡公的意思是,是蔡公下令,讓五百鐵鷹衛士射殺貧道?”
那蔡澤道:“此令在場衆臣全部贊成,楊泉君更是鼎立直言,方才有鐵鷹衛士出動王城,一試仙師神通。”
蔡澤此話一出,那一旁的楊泉君頓時傻眼了,立馬起身道:“蔡澤老匹夫!你竟敢血口噴人!”
蔡澤冷笑道:“怎麽?楊泉君敢做不敢認?”
楊泉君氣的跳腳,伸出手來指着蔡澤,連說三個“你”字。
蔡澤眉眼稍稍擡起,道:”爲臣者,當爲君分憂,楊泉君,你說對嗎?“
楊泉君一聽,頹然倒坐在地,暗道一聲,完了!老匹夫這是要借刀殺人啊!
陸鳳秋看着二人,淡淡一笑,朝着那楊泉君一步一步走去,緩緩說道:“楊泉君,你得給貧道一個解釋!”
楊泉君吞咽了一口口水,指着陸鳳秋道:“你别過來!你别過來!你不能殺我!我乃當今王後親弟,是芈氏一族的族長,你若敢殺我!秦國上下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能擋住五百鐵鷹衛士,但你能擋住數萬大秦鐵騎嗎!”
楊泉君色厲内茬,朝着陸鳳秋大聲喝道。
陸鳳秋一步一步逼近,看着楊泉君那一副膽顫心驚的模樣,朝着那楊泉君打出一道真氣,又吹一聲口哨。
小花從殿外一躍而進,化作一道魅影,來到陸鳳秋的身側。
陸鳳秋蹲下身子在小花的耳畔悄聲言語一番。
下一刻,小花朝着那楊泉君身旁跑去。
那楊泉君見狀,不由滿頭大汗。
大殿之中雖然有火爐取暖,但他的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楊泉君想跑,卻是發覺自己的身子不知道爲何已經不能動彈。
心下一驚,大聲朝着那陸鳳秋喝道:“你...你...你對我使了什麽妖法!”
陸鳳秋看向那楊泉君,淡淡說道:“貧道生平最恨别人威脅,楊泉君,你說,你還想活嗎?”
楊泉君隻覺自己被一股恐怖的殺機所籠罩,他本就不是什麽硬氣之人,貪财好色之輩罷了,如此生死關頭,哪裏還敢再出妄言!
滿嘴求饒道:“仙師饒命!仙師饒命!我一時糊塗,才向大王進了讒言,不是存心要害仙師性命!”
“還請仙師明察!還請仙師明察!”
陸鳳秋見狀,冷笑一聲,道:“貪生怕死之輩,殺你,貧道怕髒了手。”
那楊泉君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下一刻,隻見小花走到那楊泉君的腦袋前,擡起一條後腿來。
一股溫熱的尿水灌入了那楊泉君的嘴巴。
那楊泉君頓時閉上了嘴巴,然而已經是遲了。
楊泉君好歹也是秦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氣急攻心之下,竟然直接氣暈了過去。
小花擡擡腿,鄙夷的看了一眼那楊泉君,回到陸鳳秋的身側。
陸鳳秋看向大殿之中的衆人,這朝堂之上,滿是勾心鬥角,楊泉君想借秦王之手滅了他,蔡澤想借他的手除掉楊泉君,而那秦王嬴柱則是見情況不對,便腳底抹油,溜得飛快,生怕他突然發難,秦王的臉面就是大秦的臉面,所以秦王自己找個借口溜了,扔下大臣給他扛雷。
這一個個的還真是沒有一個簡單之人,或許這大殿之上隻有那子楚才是心思最簡單的。
他對朝堂之上的鬥争沒有絲毫興趣,沒有和秦王撕破臉的打算,也不會給任何人當槍使,他隻是一個過客而已,沒有必要牽扯太深,點到即止,一番威懾已經足夠讓他順利将道統傳下。
秦王嬴柱,在他眼中已經和死人無疑,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麽,他還沒那麽多的閑心閑氣。
他淡淡說道:“貧道再說一次,貧道此來鹹陽,隻爲傳下道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若再敢和貧道作對,貧道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話音一落,陸鳳秋擡起手來,便是一掌打出,勁風一起,朝着那大殿之中的銅柱打去。
嘭!隻見那銅柱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三寸之深的掌印。
殿中衆人看了紛紛大爲驚駭,一個個低下頭顱,不敢與之對視。
唯有那蔡澤朝着陸鳳秋躬身揖手道:“仙師言重了,大王已有成命,凡仙師之所求,皆要我等盡數照辦。”
陸鳳秋點頭道:“如此甚好。”
說罷,陸鳳秋走到那子楚身側,與子楚溫言道:“日後還請公子多多關照。”
那子楚聞言,連忙虛寒若驚,朝着陸鳳秋拱手道:“不敢,不敢,仙師乃是世外高人,子楚能爲仙師做些事情,着實是子楚之福。”
陸鳳秋聞言,拍了拍子楚的肩膀,道:“公子宅心仁厚,實乃秦國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