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年間。
群山缭繞之中,猿猴攀爬,雛鳥啼鳴,高峰絕巅處,山藤密布,險阻異常。
卻見那無路可尋的山崖之上,一個中年漢子,正在手腳并用順着崖壁上的樹藤往下攀爬。
說來也奇,那中年漢子在此崖壁攀爬,卻也不見絲毫懼意,更奇的是,那中年漢子背上還背着一少年郎。
不多時,中年漢子落在地上,背上的少年直接跳下,那少年面色黝黑,看起來有些呆愣。
中年漢子朝着那少年打着手勢,原來是個啞巴。
那少年也不吭聲,正在此時,不遠處卻有一個稚嫩的女聲傳來。
“爺爺,承志哥哥,快來看啊,這裏有個大哥哥昏過去了。“
中年漢子一聽,便朝着那聲音的源頭行去。
隻見在那草叢之中,一個身着碎花衣服的少女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草叢之中躺着的一個文弱書生。
“爺爺,快救救這大哥哥吧,他被毒蛇給咬了。”
那啞巴見狀,伸手在那文弱書生的鼻間探一探,随即朝着少女打個手勢,一把抄起那文弱書生,就朝着山林間疾行而去。
……
陸鳳秋醒來時,隻覺渾身乏力無比,他本是華山玉泉觀的挂名弟子,隻記得自己正在玉泉觀中專研一卷陳抟留下的經卷,卻莫名其妙來到了大明朝崇祯年間。
初到此地,衣着怪異,被人當作番邦異域來客,險些遭了賊人毒手。
跌跌撞撞之間,他方知這是大明崇祯末年,時值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之際。
關内李闖正起兵造反,關外滿清皇太極虎視眈眈,大明江山危在旦夕。
他喬裝一番之後,扮作文弱書生,來到華山,想要看看有沒有回去的契機,卻不曾想被毒蛇咬了一口,霎時間毒性上湧,天旋地轉,失去了意識。
“水......水......”
陸鳳秋口幹舌燥,不禁出言道。
在一旁守候的少女聽到陸鳳秋的聲音,不由大喜,急忙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一碗水。
陸鳳秋勉強撐起身子,将碗中的水給喝了。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陸鳳秋看到那少女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出聲謝道。
少女明媚一笑,擺手道:“大哥哥叫我小慧就好了,小慧可沒本事解五步蛇的毒,是穆公公救的你。”
陸鳳秋喝了水,感覺身體中的力氣恢複了一些,他環繞四周,發覺置身于一處木屋之中,屋中陳設頗爲簡單,隻有寥寥木桌木凳。
”還不知大哥哥叫什麽,怎麽會在華山腳下被五步蛇給咬了呢?”
小慧親近可人,心地善良,倒也沒什麽防範之心。
陸鳳秋幹咳一聲,道:“在下陸鳳秋,家裏鬧了饑荒,逃難至此,一不留神才被毒蛇咬了。”
小慧笑了笑,正欲說些什麽,卻是有人走進了屋子。
小慧看見那人,不禁開口道:“穆公公,大哥哥醒過來了。”
陸鳳秋隻聽一聲爽朗的笑聲,然後便看到一個身着素布衣,白發白須,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朝着他走來。
“大哥哥,這就是解了你蛇毒的穆公公。”
小慧在一旁提點道。
陸鳳秋聞言,朝着那老者拱手道:“小可陸鳳秋,多謝老丈救命之恩。”
老者似笑非笑,看了看陸鳳秋的面色,随即開口道:“你這小子命算是大的,若再晚一時三刻,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陸鳳秋聞言,不禁說道:“全靠老丈妙手回春,敢問老丈高姓大名,好讓小子銘記于心。”
老者呵呵一笑,道:“老朽名喚穆人清。”
陸鳳秋聞言,心頭一震,不禁多看了老丈兩眼。
“可是華山派掌門神劍仙猿穆老前輩?”
穆人清施然道:“想必天下沒有第二個穆人清了。”
陸鳳秋心中不由錯愕,華山派掌門穆人清,那不是碧血劍中的第一高手嗎?
難道他來到了碧血劍中的世界?
怪不得他這一路之上,碰到不少打打殺殺,之前隻以爲是天下大亂,盜匪叢生。
卻是沒想到是江湖客遍布。
陸鳳秋不由盤算起來,他原本就是華山玉泉觀中的挂名弟子,在觀中清修,無非是圖個清靜無爲,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山下的消費太高,他兜裏沒錢,還是山上好,青山綠水,天天陶冶情操,豈不美的很。
如今莫名其妙來到這一方世界,還誤打誤撞被天下第一高手所救,這豈不是天大的機緣。
若是能拜穆人清爲師,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陸鳳秋還在盤算,那穆人清卻是與一旁的小慧說道:“小慧,這小子傷好了,便讓他下山去吧。”
說着,那穆人清便要離去。
陸鳳秋聞言,哪裏肯就此放穆人清離開。
“穆老前輩且慢!”
穆人清不由皺眉,回身道:“你還有事?”
陸鳳秋撐起身子,下了床,拱手道:“穆老前輩,您救了小可的性命,怎麽着也得讓小可報答一二,不然,小可良心難安。”
穆人清不由多瞧了陸鳳秋兩眼,道:“老朽救人又不求你什麽報答,傷好了,便下山去吧。”
陸鳳秋見狀,直接開口道:“穆老前輩且慢,在下有良言相告!”
穆人清停步,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有何良言?”
陸鳳秋心中盤算了不知多少個念頭,知曉這穆人清性情古怪,若不能撓中他的癢處,自己恐怕難以留在華山。
他不由說道:“穆老前輩,大明天下危若完卵,百姓民不聊生,穆老前輩若想拯救天下蒼生!還需聽小子一言!“
穆人清不由嗤笑道:“小子狂妄的很,我穆人清有兩個徒兒皆在闖王李自成的帳下效力,要爲天下蒼生計!你有何言?”
陸鳳秋沉聲道:“李闖起于微末,吃苦耐勞,如今各路起義軍中也唯其最爲厲害,穆老前輩助其一臂之力,倒也不算錯。”
穆人清道:“哦?聽你之言,似乎還有言外之意!”
陸鳳秋道:“穆老前輩,非是小子胡言,而今大明之大敵,不在關内,而在關外,李闖雖然如今看起來聲勢浩大,但李闖此人鼠目寸光,即便将來打入北京城,也恐怕難以長久,天下若要久安,李闖實非明主!”
“若是真由李闖坐了天下,恐怕關外的皇太極要樂開了花,到時候,滿清大軍南下,天下便要易主,從此漢人江山将由鞑子所占,此實非天下百姓之福。”
穆人清不由搖頭道:“那依你之見,這各路起義軍哪家值得相幫?”
陸鳳秋聞言,淡淡說道:“小子以爲,十三家七十二營起義軍都不是明主之氣象,漢人江山若要久固,還得另尋明主。”
穆人清聽了,面露沉思之色,片刻之後,施然說道:“你小子雖然言過其實,但也是個憂國憂民的性子,倒不枉老朽救你一命。”
陸鳳秋見穆人清話鋒有了轉機,當即跪在地上,道:”穆老前輩,在下孤身一人,流落至此,已經沒有了去處,在下想拜穆老前輩爲師,日後學藝有成,好爲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穆人清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陸鳳秋,悠然說道:”你小子想拜師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陸鳳秋不禁心中忐忑,猜不透這穆人清的心思,如果拜師不成,他總是要想法子留在此地,偷師也要偷上個三五招,日後行走江湖,也不至于被人一招幹掉。
“穆老前輩心思剔透,小子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前輩。”
穆人清大袖一甩,微微一笑,道:“看你小子年紀輕輕,倒是和老朽當年初學之時差不了多少,你小子根骨不錯,心眼也不少,但能爲漢人江山憂心,倒也算是個赤誠之子。”
“不過你小子口出狂言,做不得我的徒弟,不過看你還算是個有良知的讀書人,你若是想留下,倒是可以和啞伯做個伴。”
“老朽倒也想看看,這天下日後是不是如你所說,要由滿人當家。”
這穆人清性情一向古怪,你不聽話,他固然不喜歡,太聽話了,他又嫌你太笨,沒骨氣。
陸鳳秋言語雖然恭敬,但是言中之意,卻讓穆人清多多少少有了興趣,方才有此一言。
陸鳳秋聞言,心中雖有失落,不能直接拜師,但總比被驅逐下山的好,隻要呆在山上便有機會拜師。
“多謝穆老前輩。”
……
就這樣,陸鳳秋留在了華山,每日跟随啞伯在山上砍柴做飯,穆人清教授徒弟袁承志練武也不避諱,陸鳳秋送飯時總能學上那麽一兩招,夜深無事時獨自苦練,但無人指點,且又是偷學,進境自然不算快。
直到有一日,穆人清在指點袁承志之時,陸鳳秋從旁看着忍不住說了一句自己對那拳法的見解,倒是讓穆人清刮目相看。
那日過後,穆人清便默認了陸鳳秋是華山的一份子,讓他跟着袁承志早晚練功,不時指點他兩句。
一月之後,陸鳳秋有了不小的長進。
陸鳳秋便再向穆人清拜師,穆人清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而是将近一個月來他傳授袁承志的拳法拿出來考校了陸鳳秋一番,陸鳳秋使出渾身解數,施展出來,讓穆人清眼前一亮,微微颔首。
陸鳳秋察言觀色,心思靈活,當即拜倒,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穆人清嘴角挂着笑意,接受了陸鳳秋的叩首。
他撫須道:“起來吧,從今日起,你便是老朽門下第四徒,入我華山山門,不得欺師滅祖,不得欺壓良善,你可記住了?”
陸鳳秋沉聲道:“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對了,小慧,承志去哪兒了?”
穆人清朝着一旁的小慧問道。
小慧在一旁還未有些反應過來,這一眨眼的功夫,大哥哥便成了穆爺爺的徒兒。
小慧自覺陸鳳秋爲人和善,比起承志哥哥那個不說話的木頭,小慧倒是覺得陸鳳秋更讨她親近。
所以穆人清吩咐她照顧陸鳳秋起居,她也不推辭。
“穆公公,承志哥哥跟着爺爺去山中采藥去了,還未回來呢。”
穆人清不由搖頭歎息道:“承志這孩子,體内劇毒雖然清除,但還是愣愣的,不知何時才能開了竅。“
陸鳳秋從旁聽了,不禁暗自思忖,看來的确是如他猜測的那般,這不是原著世界,而是劇版的碧血劍世界,較之原著有了不小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