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雙重保險
對于蘇然的這個問題，劉婷婷也不疑有他，難得地露出怅然和追憶的神情來，道：“我們那個時代，是強大的文明縱橫星空的時代，最厲害的文明能橫掃銀河系，現在藏在這片大地下的那個‘膽小鬼’曾經就是那樣的文明……當時某個強大的文明曾經演算過，銀河系浩如煙海，文明百花齊放，彼此締結同盟、共成一方勢力的幾率卻不到千萬分之一……蟲群的信息卻說明，現在的銀河系裏，文明與文明正在相互結盟，這就像是黑暗無光的森林裏，冷酷的獵手彼此結伴而行，成爲密林中橫行的巨獸，這太匪夷所思了……”
說着不可能，劉婷婷的目光卻顯得有些空洞遙遠，顯然是在思考這不可能中的可能性。
蘇然卻聽的是心驚肉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劉婷婷則很快回過神來，道：“可惜，這是絕密，我們所控制的那艘弗加洛，是蟲群登陸地球後制造的，本身的資料庫中沒有與比鄰星艦隊交戰的記錄，也沒有登陸中樞母巢和幾座關鍵門蟲巢查詢生物數據庫的權限，我們當時也沒冒險，因此，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這兩個勢力是什麽，也不清楚比鄰星艦隊是什麽樣的存在……但我們可以确認的是，比鄰星在數月之前，已經殲滅了蟲群留在太空裏最後一批幹擾部隊，正在到處搜尋蟲群的蹤影。”
蘇然卻正定下來神來。
他也不是當年的小普通幸存者了，一路走來，什麽場面沒有見過？孢子生命口中波瀾壯闊的星空大海，确實讓蘇然心中震撼，但他更多的卻是向外和期待——如果有一天，他的新京艦隊也能成爲橫掃銀河系的一方霸主，那該是何等的盛景？
當然，那都是後話，現在他所要思考的，是更爲現實的問題。
蘇然皺起眉頭來：按照他的記憶，上一世他生存到了末世後的第三年，到了那個時候，還是蟲群和人類在地球上你殺我我殺你的局面，根本不見比鄰星的艦隊啊！
蘇然不是很擔憂道：“四點二光年不是小距離，如果躍遷的話，或許很快能到，但想要在這個宏觀尺度下尋找什麽，那所要花費的時間絕對少不了，比鄰星要找到太陽系、找到地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
“事實上，确實不是。但現在不一樣了。”劉婷婷道，“有人向比鄰星發去了定位坐标。你還記得你在太空擊落的那艘飛碟嗎？那是一群嚴謹的瘋子，你在空擊穿它們的時候，它們就已經算定自己跑不了了，看似是在逃跑，實則想要把你們所有人都拉下水，它們入侵了蟲群的生物數據庫，獲悉了比鄰星的威脅，在逃亡與追逐中，就已向太空中發射出了一道信息——當時它正和蟲群聯合幹擾太平洋戰場，混亂的電磁波中，遠在新京的你沒有捕捉到它發出的信号，但在現場我們捕捉到了。”
聽着這番話，蘇然都微微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當時都不敢确信自己能擊毀那艘飛碟，那艘飛碟竟然就判斷出它必死無疑？
不。這絕不是判斷，戰場不是兒戲，得出結論，必定是那艘飛碟上推演演算出來的，它們驚人地算出了自己不可能從雲城号的手下存活……
這樣看來，它們玩命地逃亡星空、拼命作戰，雖是努力求活，但也是爲了讓艦隊和蘇然徹底忽略這道飛向深空的信息！
袁立成也瞬間想到了這一層，第一次開口，驚訝道：“它們知道逃不過，所以幹脆下狠手，要借他人之手，弄死地球上所有人？”
劉婷婷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也許如此，也許它們有很深的目的，這裏面有信息差，我們無法做出準确的判斷。但我們認爲，它們應該在宇宙中仍有其他族群個體存在，否則，絕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因爲如果我們判斷沒錯，地球上現在應該還有它們的個體……不過，爲求穩妥，它們的個體現在估計也在馬不停蹄地向比鄰星發射信号呢吧？”
雙重保險。
它們自己的飛碟先發出一個定位，自己留在星球上的個體還繼續發送……
這也太苟了吧？
蘇然眉頭緊皺。
袁立成則是道：“四點二光年不是開玩笑，就算信号在真空中以光速奔跑，不算丢失和幹擾，能抵達比鄰星也要四年。”
“哈哈。”劉婷婷笑了起來，“你也太小看它們了。小家夥，它們或許沒有你的指揮官閣下的文明輝煌時那麽強大，但艘飛碟的發達程度還是可以的，雖然修了那麽久也沒有修好，但也在現在的你們之上，如果不是你們的指揮官閣下偷襲得手，一炮斷了它們的生路，這一戰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但它發給比鄰星的那條信息是超空間通訊，就算再慢，十五天之内，必定能送抵四光年之外的比鄰星一帶！”
袁立成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他卻多看了蘇然一眼：這孢子生命爲什麽如此笃定蘇然也是外星生物？比誰都笃定……
十五天……
蘇然卻在心中默默計算。
十五天，再加上比鄰星艦隊趕過來的時間，就算再快，也要兩個月甚至更長……
這時間夠了，夠升到五級打造一支艦隊了。
或許還有時間聯合全球。
比鄰星艦隊是爲蟲群而來，但地球這樣一顆天然的宜居行星很有可能也會成爲它們的目标。
不，幾乎是百分八十。
如果人類表現的不夠強硬、不夠強大，千裏迢迢趕來的外星艦隊，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樣一顆天然行星？就是蘇然，他也不會。一口吞掉地球，才會是比鄰星艦隊的做法。
但反過來，隻要人類表現的足夠強大，吞掉地球要崩掉滿口牙的話，比鄰星艦隊哪怕“看”上了地球，也未必敢咬……
弱國無外交。
弱小的星球、文明更是如此。
比鄰星的消息讓蘇然又一次緊張起來。
太平洋一戰之後，蟲群大敗，蘇然還真有些撥雲見日的感覺，甚至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但現在，從孢子生命的口中得到了這一消息，蘇然不由得又感受到了緊迫。
一切進程與準備，都必須加快了。
蘇然正在沉吟，劉婷婷也沒有打斷，就這樣等待着。
片刻之後，蘇然才是問道：“我說，要是我們沒有被那艘飛碟打敗了，是不是你們當時就投誠了？”
此話一出，劉婷婷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蘇然想了半天，第一句話說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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