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先下手爲強
伴随着暗能感知的發散,那種如同掌控整個世界般的感覺湧現在蘇然的心間。
空氣中漂浮的灰塵、艙門破碎滾落的碎片、伴随着火焰飄散進來的煙霧裏小小的顆粒……
有那麽一瞬間,蘇然甚至覺得自己是站立此間所謂的神,這小小的空間中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隻要他想,便能夠翻雲覆雨。
但蘇然清楚,這就是錯覺。
他的暗能感知強度很高,但沒辦法将它變成切實的威脅與武力。
蘇然隻會簡單的操控,于是這一刻他攜帶着暗能壓向那個半人半蟲的女人。
雲城号已經開始傾斜,速度逐漸減緩,站在雲城号的廊道裏,也能感受到這種傾斜,而這一刻,這廊道裏的空氣卻忽然湧動起來,氣流在暗能的卷動之下,形成一股股呼嘯的氣流,發出破空的厲嘯,撲向那個半人半蟲的女人。
而夾雜在這其中的,真正的攻擊卻是暗能。
或者說,這其實不算是什麽攻擊。
先下手爲強的蘇然得手了,這一擊他硬生生将對方給擡了起來。
沒錯,就像是此前在新京的測試和在高麗劍德的那場大戰一樣,蘇然用暗能将對方硬生生從地面上扯了起來,懸浮定格在了半空中。
那半人半蟲的女人背後釘進地面的四根刀足都被連根拔起,它那一直冰冷的臉上終于閃過一點小小的驚訝,臉的兩側的那些“光片”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竟出奇的有些……呆萌的感覺?
蘇然略微愣怔了一下,但旋即他直接甩手,将對方砸向後方的牆壁,伴随着一聲巨響,它的半個身軀都陷進鋼鐵之中,那整面的合金牆壁扭曲變形,可見一擊的力量之大。
在略微的愣怔後,蘇然心中湧起的更多是憤怒。
且不說這個怪物一路走來,殺了多少他雲城号裏的人、殺了多少他的戰士,光是這樣的面貌,便意味着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幸存者死在實驗之中。
蟲群的生命形式雖然和人類十分近似,但從生物形态上卻幾乎是完全不同的,蟲群裏根本沒有可能有長着人類的臉和身軀的蟲子,它以這樣半人半蟲的形态在這裏,隻有可能是生物實驗的産物,而此前從孢子生命那裏獲得的信息也幾乎确認了,蟲群确實一直在進行暗能的生物實驗,抓取了大量的人類進行實驗,甚至進行批量的克隆複制……不用親眼看見,蘇然就能夠想象得到那種生物實驗裏,人類是如何像是小白鼠一樣被送上蟲群的實驗體、最終和某個蟲子糅合成出這樣一個半人半蟲、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張臉、這幅身軀,都該是屬于某個人類的。
然而,據孢子生命所提供的信息,蟲群的實驗室是03号母巢而非中樞母巢,這樣一個怪物出現在這裏,是不是自己真的打錯了?孢子生命也被蟲群擺了一道,得到了錯誤的信息?
蘇然發出怒吼聲,他大踏步地向前,手臂向一側甩出,那個半人半蟲的蟲子便當即被甩飛出去,轟然又砸在牆壁的另一側。
它的體型和重量遠在此前在高麗劍德遇到的那頭螳螂般蟲子,因此蘇然的負荷反而沒有那樣大。
但隻下一刻,蘇然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光芒明滅的雲城号走道裏,蘇然看見從塌陷的牆壁中,深處一隻黯淡銀灰色的纖細手臂。
第二股暗能的操控力在場中迸現。
蘇然隻覺得,那種像是神一樣掌控全場的感覺在這一刻忽然減弱了,空間中湧起第二股力量在與他争奪暗能的掌控權,對方的力量強的不可思議,轟然碰撞之下,蘇然甚至即刻就倒退了一步。
而那個半人半蟲的怪物則正重新落在鋼鐵廊道之上,刀足爲腿,拖着它的身軀高速向蘇然的方向沖來,沿途上,它便伸出雙手,整個廊道開始擠壓扭曲起來。
蘇然倒抽一口涼氣,幹脆反手下壓地面,伴随着一聲巨響,整個廊道開始一節節地崩潰塌陷,那個半人半蟲的怪物腳下的走道也是轟然瓦解,帶着它的身軀一路向下,落向雲城号内的下一層。
蘇然的額頭也見冷汗。
他一向是步槍加大炮,很少自己用暗能和對方這種“扭打”,他的經驗不夠,對暗能的操控也不夠。
不過,他卻是正從腕表空間裏掏出一堆戰術手雷和槍械來,準備還是老三樣招呼着。
而同一時刻,雲城号三号逃生艙位置。
這裏位于艦橋和護盾系統的夾角位置,處于雲城号的前半部分,現在勉強算是整個雲城号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大批的艦内成員正從各個連接此處的逃生通道彙聚而來,袁立成也派出了很多人去迎接他們,收容傷員。
袁立成雖然比誰都想盡快撤退,但他卻明白這些艦員都是艦隊的财富,雲城号沒了,若是這些人也跟着陪葬,那才是真的是無法承受的損失。
而這時候,田雨霜等人從前面跑過來,将蘇然的那番話帶到了這裏。
不少灰頭土臉、倉皇狼狽的人都面色複雜。
有人振奮,也有人默然。
有人低聲:“指揮官閣下呢?他沒事嗎?”
袁立成搖搖頭:“撤,我們再等一分鍾,一分鍾之後,我們就将立刻出逃。大家全都先做好準備,沒有登上逃生艙的人盡快找到自己的位置。李依蘭呢?”
袁立成左右看了一圈,沒在人滿爲患的逃生船裏看見那位李副官,便走出門來,正看見李依蘭不知道什麽站在了舷窗位置,正看向外面。
袁立成略微吃了一驚,立馬走過來,道:“李依蘭,快,登艦了,你在幹什麽?”
李依蘭卻搖搖頭,她指着窗外的那艘與雲城号并駕齊驅的弗加洛,道:“你發現了嗎?它不對我們開火了。”
“什麽?”袁立成向外看去,果然看見那艘弗加洛竟然停止了對雲城号的轟擊,隻是雲城号本已毀滅的邊緣了,艦橋的控制層也早已開始了撤退,竟然沒有人察覺到。
袁立成臉色數變,道:“它爲什麽不開火了?是從什麽時候停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