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晚22時15分,前新京機場、現新京艦隊總部大樓。
一間黑暗的單人宿舍中,闫化龍站在幹淨的落地窗前,凝視着遠處的機場跑道。
因爲電力管制,遠方的新京城早在二十一點整就已經徹底“熄燈”了,城市的大部分區域都已經處在黑暗之中。
這個時間,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了。
末世到底不比從前,哪怕新京城是現在全球絕無僅有的“絕對安全”之所,但夜間仍已成爲了人類活動的禁區。
艦隊亦是如此。
在這個時間點上,除了巡邏警衛隊和某些仍有特殊任務要完成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睡眠,總部大樓的燈光都已經滅了一半。
闫化龍身爲兼具“特殊”任務的京都代表,其實在艦隊裏是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的工作需要他來完成的。
雖然他是覺醒者,也是一個軍人,但喬向晨也沒有爲他在自己的殲擊艦上安排一個位置。
因此,在此前的日子裏,這個時間點上,闫化龍都已經早早入睡,就和他的另外一位同僚何航一樣。
但今天,他卻沒有。
因爲他知道,今天艦隊的指揮官閣下,也就是那個頂着蘇然這樣一個人類名字的“未知生物”,即将推行一件堪稱喪心病狂的計劃。
和蟲群合作。
現在的蘇然牢牢地掌控着艦隊,隻要他不想讓别人知道的事情,别人就不會知道,哪怕連風聲都很難察覺,但隻有一方是例外。
那就是軍方。
無論艦隊現在有多強大,軍方仍是新京特區的“地頭蛇”,更是新京城的管理者,蘇然的所作所爲,很難瞞得過軍方,而讓闫化龍最爲惱火的是,蘇然根本沒有隐瞞軍方。
甚至在一天前,就大大方方地告訴了喬向晨,借由喬向晨之口,将這一瘋狂的合作計劃傳遞給了軍方的上層。
而今天,就是“合作談判隊伍”出發的日子。
就在闫化龍的注視之下,兩架停靠在機場極邊緣不起眼位置上的夜莺飛行器正緩緩啓動。
就在數分鍾之前,闫化龍親眼看見有十幾個人分别乘上了這兩架夜莺飛行器,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孢子生命的代表——劉婷婷。
而緊接着,這兩艘夜莺飛行器,就這樣,在闫化龍那狠辣且複雜的目光注視之下,借助反重力引擎,垂直從地面上起飛,很快消失在了闫化龍的視野之中。
闫化龍的臉色極爲難看,拳頭不自覺地捏緊了。
目中無人!
這太目中無人了!
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第一要員的警惕是有必要的!
這個蘇然,和蟲群沒有任何區别!
……
……
而同一時刻,新京城,政府區。
新京城絕大多數地方都已陷入黑暗,但政府區和軍區作爲特殊存在,電力卻是全面供應的。
軍區少将李季正坐車一路穿過夜色,外面昏黃的路燈光芒照進車裏,讓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開車的戰士不時有些緊張地瞥後面的李季一眼,又生怕被發現一樣迅速挪開目光,顯然是畏懼着後面的這位少将。
好在,現在的新京城早不比從前擁堵,夜晚更是沒有什麽車輛,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目的地,政府區的辦公大樓之下。
夜色已深,政府區的辦公樓卻仍是燈火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不眠地在“加班”。
車才一停下,李季便一把拉開車門,用誰都能看得出來的憤怒姿态一路上樓,不顧李成洲的阻攔,闖進了金思源的辦公室之中。
不過,他還沒有忘記重重地關上門,以防接下來的談話被不該知道的人聽去。
等到了這一刻,李季才是劈頭蓋臉地罵道:“狗*的,他這是什麽意思?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金思源卻面帶微笑:“好啊,李季,你來的正是時候,四個人齊了,咱們可以開一局麻将了。小李,把那個自動麻将桌給我搬過來。”
李季微微一愣,這時候才有時間觀察屋子裏。
他發現,這屋子裏竟然已經有兩個人比他先到了。
這兩個人都是李季認識的人。
坐在靠近金思源位置的,正是京都方面的特派員何航。
何航的臉色也相當難看,陰沉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陰鸷的目光不時掃向角落坐着的另一個人。
那個人李季就更熟悉了。
正是他們安插在蘇然身邊的明牌二五仔、前狙擊手喬向晨。
喬向晨倒是一如既往,臉上沒有什麽過多的神情,就是單純的沒有表情,甚至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何航那有些過于“狠辣”的目光。
“這……”
金思源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道:“坐吧。”
李季見到這樣的陣仗,火氣不由得滅了一些,在角落裏坐下來,看向喬向晨,道:“蘇然這是什麽意思?要和蟲群合作?還特意今天告訴我們軍方?而且還沒有任何和我們商量的餘地?”
沒等喬向晨開口,何航便已然是冷冷道:“我說李少将,你問的這些問題的答案,那不是明擺着呢嗎?人家是地外生命,要和另一個地外生命合作,用得着和你商量?你難道真的天真的以爲他就站在我們這一邊?那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他能和蟲群締結現在這所謂的和平盟約,爲什麽不能和蟲群進行更進一步的軍事合作?”
這一連串的反問說的李季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金思源卻一直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雖然也在看着衆人,卻俨然是一副“事情太麻煩我不想表态”的樣子。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是機關要員一貫的作風,何航顯然早在李季到來之前就領教過了,因此這時候都不看向金思源,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季,顯然是希望得到這位現在新京軍方少壯派代表的支持。
那能讓他這個從京都來的“孤家寡人”擁有真正的實權和支持者。
而這時候,喬向晨終于是開口了:“老何,你說這話的時候可别忘了,你能活着坐在這裏胡說八道,也是因爲蘇然和蟲群定了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