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大師兄!”
“見過大師兄!”
三位師弟已然明白了這位皇子做過什麽:他征服了一把劍。
這種事,三位師弟别說做了,便是連想都沒想過。
一把劍拔出來就是了,爲什麽要征服?
可雖然沒想過,但不妨礙他們體悟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從而對大師兄表示出尊重,也對大師兄的劍表示尊重。
往後若是吹牛,别人吹着“他們家師兄征服了某某美人”,他們可以甩去鄙視的目光,然後來一句“征服美人這算什麽?我們家師兄征服了一把神劍。知道什麽叫人劍合一麽?”。
雨後。
遵循玉墨老師的教學計劃,
師兄弟四人和玉墨老師坐在寬敞的馬車上,出了皇城北門。
守城的侍衛見到六皇子,又見到朱玉墨,在确認了朱玉墨是帶六殿下外出曆練後,他們便是敲了出城章,同時讓朱玉墨在下簽了字,這才放行。
長生樓爲了這次曆練也派出了不少高手。
一是給墨娘面子,二是打響長生學堂的名聲,三是保護六殿下。
這些高手有:唐戰,歐陽,蛇尊者,以及那位癡情于劍的“白雲城主”葉星辰。
墨娘本身的實力并不強,她強在關系網和見識。
她可以通過見識來因材施教,可以通過關系網來選擇合适的老師去教導她的弟子。
唐戰教胖子同學。
歐陽教小眯眼同學。
蛇尊者教肌肉同學。
而,“白雲城主”葉星辰則會親自教導六殿下。
爲何?
因爲白雲城主對這位天生劍骨的六殿下很感興趣,這是他在癡情于劍後,第一次對劍之外的人産生興趣,雖然這個人是男人。
不過在出皇都前,墨娘的白天還安排了其他兩個訪地:
第一,二十一層傀儡演武塔。
第二,百花湖北的武館區。
二十一層傀儡演武台。
這個地方白淵還隐約記得。
那是墨娘第一次帶他外出所去的地方。
那時候,無名先生還隻是無名。
墨娘待他也隻是個普通客人。
物是人非,再臨此地,竟依稀有些回憶翻湧而上。
小眯眼等人沖進去挑戰傀儡去了。
而白淵卻站在塔前。
墨娘走到他身邊。
兩人一同看着塔。
墨娘問:“殿下,來過這裏嗎?”
白淵道:“沒有。”
墨娘看着他眼中緬懷的神色,也沒有揭穿,而是笑道:“殿下可願陪玉墨入内呢?此處演武塔中藏着一百二十六尊傀儡,殿下可以嘗試在一二兩層練練手。”
白淵淡淡道:“好。”
随後,他“努力”地打通了第一層,便沒有再上樓了。
片刻後。
馬車内,衆人返回。
小眯眼不經意地問:“你們爬了多少層?”
胖子豎起了三根手指,表明他爬到了第三層。
小眯眼看向肌肉同學,問:“你呢?”
肌肉同學反問:“你先說。”
小眯眼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他先豎起一個“一”字,然後又豎起了個“八”字,淡淡道:“也就十八層。”
胖子撫掌大笑:“你輸了。”
小眯眼愣了愣,那矜持低調的傲慢頓時變成了訝然,然後看向肌肉同學,“你到底爬了多少層?”
肌肉同學笑道:“别問。”
小眯眼道:“不可能啊,難道你也是帶藝拜師的?藏這麽深?”
肌肉同學低調地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道:“聊這個沒意思,今晚我們在寒霜橋邊露營,還是想想吃什麽吧。”
胖子歎息道:“可惜老師沒招個女同學,我們四個熱血方剛的少年聚在一起,能摩擦出什麽火花?”
小眯眼道:“你把玉墨老師置于何地?有玉墨老師在,還要什麽女同學?”
胖子急忙咳嗽了兩聲。
小眯眼一想,剛剛這話略帶調戲的嫌疑,而無論是師徒關系,還是玉墨老師的男人身份,都讓他這句話帶着作死之嫌。
他急忙捏着拳頭敲敲腦子,道:“傻了傻了,我犯傻了,說錯話了。”
然後又笑看向坐在馬車最裏的那成熟冷媚的女子,道:“老師,什麽時候帶我們見見師公啊?師公那麽強,那麽厲害,我們.若是能夠得他老人家傳授一招半式,那還不是實力突飛猛進?便是不傳,我們也想遠遠地領略一下師公的風采。”
他話剛說完,旁邊的胖子推了推他,低聲道:“不要命了?師公是你想見就見得到的?你知不知道師公是什麽地位?你知不知道師公有多恐怖?”
雖然他這麽說着,可他卻也着實期待能見一面師公。
哪怕遠遠的都行。
聊到這個,一旁的肌肉同學也身形靜止了,側耳傾聽,顯然也是很想見那位已經被神化了的存在。
如今,要說誰在龍下學宮的話題TOP1上居高不下,那隻有一人,這人便是他們的師公:無名先生。
朱玉墨自能感受到三名弟子的想法,她神色裏流轉過一些隐晦的悲傷和難過,然後笑看向白淵道:“殿下呢?殿下也想見無名先生嗎?”
白淵稍稍垂下眸子,搖了搖頭。
朱玉墨好奇道:“爲什麽?”
白淵沒回答,而是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朱玉墨愣了下,眼前閃過種種那獨自來去的身影,帶着緬懷笑道:“他呀”
“他大概是個孤獨的男人吧。”
“可他,也是天生會讓别人去仰望的男人。”
“孤獨,而又會讓别人去仰望,這大概就是神吧?”
白淵:.
他就坐在墨娘旁邊,能感受到墨娘這句“大概就是神吧”裏似乎藏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他沉默了下,問,“那老師呢?老師對這位神有着什麽樣的感情呢?”
朱玉墨笑了笑,道:“外面傳的還不夠多嗎?還需要問什麽?”
白淵道:“也是.”
兩人沉默了下來。
随後
一行人又參觀了百花湖北的武館區,這些武館區大多都是長生樓的産業,墨娘來訪好似長公主出巡,武館館主們都熱情的不得了,又是演示武學,又是分享經驗。
四人度過了充實的晨間,然後在一處最大的武館吃了午飯,便又上了馬車,往城外而去。
長生樓的高手們會在城外和他們彙合。
吃午飯時,除了肌肉同學外,其餘倆都喝了點酒,小年輕哪經得起武館的老師傅灌酒?雖說老師傅考慮了兩人的曆練,可卻還是灌了不少。
“此生不悔入長生!”
“此生不悔入長生!”
胖子和小眯眼雙頰酡紅,勾肩搭背,哼哼着。
也許是喝多了,小眯眼說話有些飄了起來,他颠颠着腦袋看向白淵道:“師兄,我聽說你和鎮北王的姑娘同居.對對對,嫂子,嫂子.嫂子她可能攤上大麻煩了.”
旁邊醉酒的胖子如捧哏似的,道:“喲,說說看。”
小眯眼道:“消息但凡靈通點兒的,都知道北方又要打仗了,皇帝陛下早看北方那異族不爽很久了,這次要趁着冬天到來之前主動發動攻擊,掃滅那些膽敢張狂的異域賊子。
我隻恨不能提槍策馬,前去參戰!!”
胖子道:“啧啧啧,剛剛還說麻煩,現在又說參戰,你這到底是?”
小眯眼道:“鎮北王不想打,他派了使者來皇都了,使團沒幾天就要到了。
你說皇帝會允許他不打嗎?
不會那使團的領隊聽說是嫂子的大哥安陽。你說安陽會不會去求嫂子,嫂子會不會再求師兄,嫂子遇到麻煩,這就是師兄遇到麻煩啊。
可師兄都這樣了,還怎麽去求情?”
胖子一拍手,瞪着圓滾滾的眼睛道:“不是,鎮北王爲什麽不願意打?”
小眯眼搖搖頭:“我哪知道,好像是說北地比較慘什麽的總之,就是打不了。但皇帝一定要他打。師兄,你說咋辦?這事兒,頭疼吧?”
喝多了的胖子和小眯眼一起看向白淵。
白淵卻是愣了愣,他沒聽過這事兒。
他如今也算是苟在皇城裏,大部分時間都在感悟之中,少部分時間則是在配合着演戲,根本沒時間、也沒興趣去了解國家大事。
他就想着能逃出“死亡邊界”,其他事管不了。
于是,他道:“安雪沒和我說這事。”
小眯眼拍手道:“師兄,嫂子對你真沒話說,這麽大的事都不找你幫忙一個人扛着,可真夠累的。”
白淵:.
估計是組織的安排吧?
小郡主惡毒着呢,保不準這使團也是陰謀,不知道在玩什麽花樣。
他得小心點才是。
而且他此時出皇都,是合了組織的計劃的。
按照計劃,媚兒姑娘會帶他去見一位古妖司祭,然後古妖司祭會帶着他去參拜一位大人物。
這其中兇險重重,根本容不得他想其他事。
過了許久
哒哒哒哒
哒哒
馬蹄聲漸漸平緩,馬車來到了皇都北門,守衛查車後見是六殿下忙恭敬行禮,而車裏那冷媚的女子他們早看過頭像,認得是六殿下的老師——朱玉墨。
于是,他們匆匆爲通關文牒蓋了章,又讓朱玉墨簽了字,這才放行,恭送馬車遠去。
北城外,芳草碧連天。
古道縱橫,平野開闊。
往左是小鏡湖,明珠鎮,銷金湖莊;
往右是寒霜橋,星平野,連海山,還有東海小鎮
東海小鎮和明珠鎮的性質差不多,都是外商居所,不過東海小鎮是供那些海外商人居住的地方。
朱玉墨帶領的此行曆練并不會經過那裏,而隻會在寒霜橋周邊,到時候有長生樓的高手們,對付幾個流寇和幾隻妖獸,簡直是易如反掌。
馬車一出城,很快就有幾輛馬車彙合了過來,一同往遠而去。
此時。
遙遠的官道上。
一名相貌英俊、和小郡主有一兩分相似的銀甲将軍正策馬而行。
這将軍約莫三十出頭。
他在前開道,身後則是一些侍衛運送着辎重貨物等等。
這些侍衛很明顯地散發着一種肅殺之氣,顯然不是那種花架子的軟骨頭,而是在死人堆裏打過滾的,是脫下了铠甲的鐵血士兵。
銀甲将軍身側是一個魁梧而醜陋的大漢。
這大漢随将軍并行一處,往南而下。
銀甲将軍正是鎮北王的兒子——安陽。
魁梧而醜陋的大漢,則是鎮北王軍中的拓拔将軍。
安陽神色凝重,不時伸手觸碰駿馬側邊挂着的一個畫筒般的木筒子。
但這筒子裏裝的不是畫,而是一張血紅的布。
這布本是白的,但沾染的血多了,便成了血紅。
血從何來?
從十萬人而來。
這是十萬人的血書。
有将士,有平民。
爲的隻是一件事:休戰。
但皇帝突然給了聖旨,一定要鎮北王在入冬之前進攻北方的異域——戎朝。
鎮北王雖未抗旨,可卻沒有立刻執行,此時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帶着十萬人的血書來闡述利害關系,隻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安陽看着遠處,拳頭握緊着。
他眼中,閃爍着堅定,還有死志。
“拓拔将軍,我若身死,你切不可莽撞.便是皇帝要斬了我的頭,挂在城門上,也由着皇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安家曆代承受皇恩,自不能反抗。
可是,北地真的打不了
年年打,年年交鋒。
戎朝的實力太強,三國一教,各有特色。
便是尋常将士亦有驅策妖獸之法,我們.已經死太多人了。
我們安家也隻是仗着北地天險,才能和他們抗衡。
便是爹那般的人物,也是負傷至今未愈。
現在北地需要的是修生養息,是加固防禦,而絕不是進攻。
否則,不知多少無辜将士戰死沙場,又不知多少餓死骨橫呈街頭。
若我一人冒犯陛下,能以死能夠平息陛下的怒火,而讓陛下能夠收回成命,哪怕是暫緩成命,我也滿足了。”
那魁梧而有些醜陋的将軍道:“世子的妹妹正在皇都而且和六殿下”
安陽搖搖頭:“不找她。”
拓跋将軍道:“讓六殿下去找皇上,未必”
安陽打斷道:“不妥,我絕不找安雪。”
拓跋将軍奇道:“世子,你莫非和小姐關系不和?可是,這種關頭,小姐肯定不會和你鬧脾氣。”
安陽搖搖頭,笑道:“一母所生,怎會不合?我當年也在皇都待過,隻是她換了我,替我爲質皇城,受盡委屈。我雖年年與她寄不少禮物和錢财,卻終究是虧欠了她許多許多。”
拓跋将軍越發好奇了:“那是爲何?”
安陽道:“她若嫁給了六皇子,那便是皇家的人,和我安家再無關系,我安家便是覆滅了,也扯不到她身上。”
拓跋将軍:.
安陽道:“不說這了個,我們加快腳步,在太陽落山前到前面的溪流邊安營紮寨,休息一晚,明早再行。
這裏明顯已經到了皇都區的外圍了,沒幾天就到皇都了。
皇都就是太平
這兒連妖獸,盜寇都變少了許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