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活人~~”
“公子公子,有活人出現了~~~”
黑暗冰冷的棺材裏,一隻靠着棺壁的娃娃忽地張開嘴發出聲音。
“找到活人了?”白淵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接完之後,他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但很快,他撇開這奇怪的感覺,道:“老林,這兒已經快到怨氣之地了吧?能在這時候,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人,可是個好線索。悄悄跟過去,看看是什麽人。”
老林“嗡”了聲算是回應,然後雙手一拉缰繩,停止了怨氣自動導航,而開始進入“手動”層次。
林小玉叽叽喳喳地說着:“這幾個活人和我們去的方向是一緻的,他們居然要去那怨氣濃郁之地,這是做啥子呀?”
“好像不止這幾個活人,後面還有好多咧。”
沒兩分鍾。
棺材車追上了活人。
但若是老林不想現身,那棺材車就是隐形的。
所以,前面在匆忙趕路的幾人并沒有感到棺材車的靠近,而隻是覺得周圍溫度降低了一點。
白淵從側邊窗子往外看去,隻見那是三個人。
一個三米高的虬髯巨漢,一個斷了右臂的異族少年,還有個滿身塵土的異族少女.
這三人似乎在奔逃,雖是精疲力盡,卻猶然卯足了勁在往前跑。
林小玉問:“公子,要抓他們進棺材玩嗎?”
白淵道:“怎麽抓?”
林小玉道:“除了那個虬髯巨漢外,其餘兩人我都能上身,我上了身就跑回棺材來呗。不過,如果那個虬髯巨漢不在,我還能用鬼打牆的法子,把那兩人騙的自己跑入棺材來。”
白淵觑眼看着她,原來是這麽抓回來啊.還真是符合惡鬼之道。
然而,他搖搖頭,道:“先跟着,我想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林小玉不能施展才華,有些小失落,但還是道:“好的,公子。”
古靈,古青月氣喘不止,身體都已麻木。
即便是古瀚,也是精疲力盡。
在連番追殺中還能活着,已是奇迹。
古青月忽道:“鲸心王,前方就是臨山村了,真的進嗎?”
“進。”古瀚甕聲回了句,“文嘉将軍他們定然知道我們會選擇此地彙合畢竟能彙合的地方太少了,此間事了,我們隻有從村後山路進入了沙漠,才能算安全。”
古青月雙眼翻白,淚水狂飙成兩條晶瑩的水線:“可是.有鬼啊.”
古瀚道:“青月,古靈,我血氣旺盛,你們靠我近些就沒事.阿.阿嚏!!”
古青月看到這身高三米的大高個兒打噴嚏,心底頓時拔涼拔涼的。
古瀚也覺得古怪。
可這陰冷隻是來了一下就沒了,便是沒了。
“小玉,你也太調皮了。”白淵無語地看着林小玉把頭飛出棺材,對着那古瀚吹了口氣。
林小玉笑道:“誰讓那個大高個子說沒事,我這是讓他警惕一點,不要太驕傲。”
白淵無奈地笑笑,想到那大高個兒喊話的人名裏有“古”姓,便道:“這三人應該就是獸王一脈的人,我們跟着他們。”
老林“嗡”地應了聲,繼續尾随。
沒多久,遠處出現了一個被灰色霧氣籠着的小村。
這小村中霧氣缥缈,連陽光都無法穿透入内,其間房屋皆是隻有若隐若現的輪廓,沒有一點動靜,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
村口一棵茂密的老槐樹,樹蔭黑漆漆的壓着。
古瀚等三人經過時,略作猶豫,但還是沖了進去。
老林也禦車進去了。
林小玉趴在“窗口”往外看着,忽地叫道:“公子公子,快看。”
白淵循聲看去,隻見那村口的老槐樹上忽地多了一個長條兒的白影。
再細細看,那白影分明是一個吊死在樹上的人,雙腳懸空,在霧氣和風裏微微晃着,帶動枝幹發出“吱嘎吱嘎”的詭異聲,滲人無比。
林小玉道:“公子,要抓她進棺材玩嗎?這種層次的女鬼還沒我兇,我可以去欺負一下她。”
白淵:.
這也太破壞恐怖片的氛圍了
他淡淡道:“小玉,鬼不可貌相,你難道忘記兇無忌了嗎?”
林小玉“哦”了聲,不再多言。
未幾,遠處作爲追兵的甲士以及教徒也趕到了,他們停在了村外,不再入内,似乎是在懼怕着什麽,又似乎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規矩。
“呼~~~呼~~~他們果然沒進來,他們是提前得了命令,說是不能進入這臨山村嗎?”古青月道。
古瀚身爲鲸心王,又本是下任獸王,對許多事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此戰期間,他已經徹底把古青月和古靈當做同伴了,故而也毫不隐瞞地道:“不是不能進入臨山村,而是不能進入所有的鬼蜮之地。
鬼蜮之地其實是兇的墓地。
當兇魂飛魄散了,它所在的土地就會遭受一種詭異的污染,而變得極易生出鬼祟.
這些鬼祟大多是殺人的惡鬼,故而鬼蜮之地的人要麽逃,要麽則是不信邪地死在村子裏。”
“又是兇但,兇到底是什麽呢?”古靈好奇地問。
其實,他現在也開始感到恐怖了,走過臨山村入口的那棵大槐樹後,總覺得氣氛很森冷,好像在看不到的角落裏有些詭異的邪物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所以,他一邊快速行走,一邊說着話,以沖淡心底的恐懼。
臨山村位置特殊,恰好在山道之間。
穿過去,則是到達了另一個地方。
所以約在這裏見面,然後交接【兇無忌的眼珠】,其實從地理上來說是最好的。
古瀚想了想道:“獸神大司祭說,兇可能是一種被人爲制造出來的,遠超過惡鬼的恐怖存在,但是它們不受控制、極不穩定,一旦投放,則會進行無差别範圍攻擊.
可是,在完成攻擊後,兇的不穩定達到極緻,而會自我毀滅。
但它的死亡會污染土地,使得某片土地成爲易于惡鬼滋生的土地。”
他說話的時候,棺材車算是一直默默跟着。
白淵好奇地聽着别人的高端情報。
在他看來,這個“兇”好像原子彈啊.殺傷的時候不分敵我,殺傷之後污染土地。
隻是,這個兇和兇無忌有關系嗎?
好歹他是要做爹的人了,對于自家的兒子?女兒?不男不女的怪物小寶貝?還是多加了解點比較好。
古瀚顯然無法感到棺材車的默默尾随,他繼續道:“正是因爲兇的存在,我們獸王一脈才會在翡翠城中一夜慘敗。
而現在,若是我們想要重歸故土,就必須摧毀自然神廟。
但擁有兇的自然神廟是無敵的,我們隻有先奪取所有的‘聖珠’,然後再拔除掉‘兇’,這才有機會将自然神廟拉到公平的對戰線上來。
另外,獸神大司祭曾經和我說過,這兇的制作方式很可能和孩童有關,這也是他前段日子通過各種調查和信息才得出的結論。”
古青月道:“我們整個神靈王朝每年都會有近千個孩子失蹤,隻是比起人口來說,這些失蹤孩子的數量太少了,加上那些孩子都是在偏僻村鎮的,所以也沒人在意我曾上報過好幾次,都隻是作爲檔案留存。”
古瀚道:“不是沒人在意,是被人攔截了換句話說,原本的神靈王朝裏,就有人配合着自然神廟。”
車中的白淵默默聽着。
他算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若要破局,首先要盜取所有的聖珠。
第二,這蠟教做的是跨國生意,不僅拐皇朝的小孩,這連異域的都不放過,不僅不放過,甚至還直接支持了親近他的政治團體上位,從而能夠明目張膽地進行活動。
而這個活動,十有八九就和噩花文明的神話兵器圖有關了。
那麽,假設說每一個古文明咒念需求的東西有香火,和神話兵器制作,那麽無疑奪取一個國度的政權是最好的選擇。
因爲,它可以後續要求這個國家的政權出台對應的政策,同時重新規定信仰,重新建造神龛上的神像,讓這個國家的人們祭拜。
繼續推斷這也是天人組織的目的?
因爲,白淵聽過很多次,說是皇朝占據着這個世界最大的氣運,最大的香火,且國中尊崇皇室、儒門,也兼容佛道。
這樣強硬的框架根本不容外部勢力染指。
可古文明咒念若想獲得更多以達成未知的目的,就必須破壞這樣的格局。
所以說
天人組織才會如此積極地小心翼翼地參與皇朝的奪嫡之戰,爲的就是在不招惹皇朝上層力量的情況下,完成下層的悄悄過度,等到他們扶持的人上位後,再竊國。
到時候,皇權在他們手上,即便皇朝的上層力量出手,那也從外部入侵變成了内部之争。
那時候,他們就可以全力出手和皇朝的上層力量掰手腕了。
白淵迅速地推導着各種信息。
這些信息雖說不全面,還有許多疑問需驗證,但他覺得總算對天人組織的目的有了個初步認知了。
古瀚說着話的時候,霧氣越來越濃。
漆黑車廂裏的林小玉則是沒多一會兒就趴在窗口往外看,同時喊着一些古古怪怪的話。
“公子公子,那口水井裏爬出了一個惡鬼,正在盯着他們呢.”
“公子,樹上,樹上又有個吊死的.要不要抓進來玩兒?”
“公子,我覺得那個藏在門縫後面的穿白衣服的性格應該不錯”
“哦?哪兒不錯?”白淵有些好奇,随口接着話。
“她黑發是挂在面前的,擋住了臉,所以應該和我一樣,都是屬于比較害羞,比較溫柔的那種”
白淵無語,心底默默吐槽:
見面不說話,雙手掐死人的那種害羞嗎?
溫柔?是那種該死的溫柔嗎?
他不再理睬林小玉,因爲這小女鬼的思路确實不太正常。
他繼續傾聽着外面的交談。
外面,古瀚他們幾人也是頗爲驚奇。
這臨山村不是鬼村嗎?
這麽久了,怎麽還沒上門?
古青月看向古瀚,暗暗道:難道真是鲸心王的陽剛之氣太足,足到能辟易惡鬼?
古瀚覺得鼻子癢癢的,身子涼涼的,忍不住抽了兩下鼻子,“阿阿.阿嚏~~~”
古青月花容失色,陷入了沉默。
古靈道:“快走。”
然而,白淵聽他們講一些高端信息講的好好的,怎麽肯讓他們走?
他在臨山村裏走了這麽遠,也算是發現了,這臨山村的惡鬼明顯懼怕老林。
老林在尾随着這三人,那些惡鬼就不敢上來了,就像是鬣狗不敢和獅子争奪食物。
當獅子尾随着獵物時,它們隻敢在外面晃着。
白淵道:“老林,停一下。”
頓時,弓背的燒焦巨人扯了扯缰繩,一牛一馬也停了下來,原地搖擺着腦袋,噴着黑煙。
這邊一停,周邊窺探的惡鬼頓時往古瀚等三人爬過去了。
一股強烈到極緻的恐怖感奔襲而來,如凜冬大雪從天而降,瞬間包裹了三人的心靈。
古青月顫聲道:“不對勁古靈,你說快走之後,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古瀚也有這感覺,他濃眉下的雙眼微微眯着,感受着四周。
古靈道:“總不成慢下來,就行吧?”
古瀚完成了感應,忽道:“再這麽下去,我們會死。”
古青月急道:“那怎麽辦?”
古瀚道:“我們試試返回原來的狀态。”
于是,三人又變成了正常的步速。
可是沒用。
古瀚滿頭大汗,他忽地想到了什麽,急忙地開始講原來的話題。
白淵揮了揮手,老林又策着牛馬跟了過去。
老林出現,惡鬼們頓時嘩啦一聲散開了。
古瀚等三人又恢複了原本的感覺。
這麽一來,三人再也不敢快走了。
雖然不明白是什麽原理,但是這麽有用就是了,或許是惡鬼喜歡聽這個話題?或許是惡鬼對它們的由來感興趣?
古瀚沒想到自己無意說的的一個話題竟然成了保命符,他繼續道:“獸神大司祭翻閱過很多古籍,也傾聽過獸神的神谕,更是研究過許多的案例.
大司祭說,兇的制作可能核心在于從人性中提取希望,再輸入絕望,讓人在極度絕望時卻依然擁有希望,然後再将這希望取走,繼而通過一些未知的秘法将人制成兇。
而因爲孩童的心性最爲單純,所以是兇的最佳制作材料。
大司祭也曾預言,說兇是不穩定的,不受控制的,但必然還存在穩定的,受到控制的兇。
這些穩定的兇對于制作者而言,其實是糟粕。
但制作者受到萬古識海的限制,極可能無法毀滅它們。
而‘聖珠’則很可能就是兇的希望。
不穩定的兇因爲知道有着希望存在,所以絕望才越發猛烈,若是徹底的絕望了,那就會弱化。
而穩定的兇因爲知道有着希望存在,所以想要重見這希望,從而窺探到其中的謊言,待到謊言散盡,那麽它們就自由了。”
古瀚說着。
白淵靜靜聽着。
他發現,古瀚所說的“穩定的兇”.很可能就是.兇無忌。
那兇無忌,就是神話兵器圖所造出來的穩定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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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