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東京街角。
一輛黑色保時捷裏。
輕微的手機按鍵聲不時響起。
伏特加坐在駕駛座，望着前方，目不斜視，耳朵卻暗暗支棱了起來，恨不得靠按鍵聲音，辨别出琴酒到底回複了些什麽。
伏特加知道，正在發生的事，跟自己關系重大——烏佐發來要人的消息沒多久，琴酒就告訴了他。
“……”按理說，幹部們在執行重要任務的時候，調個合适的隊友過去，沒多大問題。
但考慮到烏佐那種喜歡拿隊友排戲的惡習，即使是相信他能力的琴酒，也沒立刻答應這件事。
——伏特加這個搭檔，琴酒用着很順手，暫時還不想換人。
可反過來說，烏佐畢竟是在爲了組織忙碌，如果有什麽必須要伏特加出場的地方，也不能草率拒絕。
所以琴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給江夏回去消息，詢問了更詳細的信息。以此來判斷情況。
幾番交流之後。車裏忽然一靜。
琴酒和江夏的讨論，已經有了結果。
伏特加不動聲色地坐直，忐忑又期待地望向旁邊。
就見琴酒伸出手，在煙灰缸上磕了磕一直夾在指間的煙，看向他：“明天正好沒什麽必須用到你的事，你去烏佐那邊幫忙。”
“……”
伏特加腦子裏轟隆一聲，隻覺得一道球形閃電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在大哥不在的情況下，跟烏佐搭檔處理任務？
伏特加一想到自己哼哧哼哧給烏佐幫忙的場景，腦中浮現出幾個大字——自掘墳墓。
物理意義上的自掘墳墓。
……
“他保證不會動你，也不會下什麽亂七八糟的暗示。隻是任務需要。”
琴酒跟伏特加共事久了，自然也發現了伏特加此時的不自在，他簡單解釋道：“托馬斯·辛多拉是it行業的帝王、國際名人，他手段強硬，又足夠狡詐，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隻分量足夠的獵物——烏佐不會爲了安排你，耽誤爲辛多拉籌劃的盛大謝幕。”
伏特加：“可是……”可是殺托馬斯·辛多拉，和公報私仇地殺他伏特加，又不沖突。
甚至在烏佐眼中，在托馬斯·辛多拉的事上，他伏特加或許會是一個絕妙的點綴——就像大結局時屏幕邊角上一片炸開的煙花之類的。兩者之間并沒有矛盾，說不定反而會被烏佐覺得是什麽點睛之筆……
琴酒沒有在意伏特加的僵硬。
江夏說了會讓伏特加身心平安地回來，而且經過琴酒的謹慎确認，這的确就是一般人理解的那種字面意義上的“平安”。而不是什麽烏佐獨家注解。
既然這樣……琴酒覺得，烏佐說話雖然經常雲山霧繞，做承諾的時候也總刻意模糊話題。但反過來說，像今天這種經過了明确交流、烏佐直接說出口的承諾，應該還是有效的。
因此，在規範了那個所謂的“身心平安”的定義之後。
琴酒還算放心地把伏特加借了出去。
——托馬斯·辛多拉确實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同僚們在美國組織的數次暗殺，都沒能成功。美國是托馬斯·辛多拉的老巢，而不是組織的老巢。如今，托馬斯·辛多拉不清楚組織的勢力分布，而且組織在美國表現出的行動，也已經足夠強勢。因此來日本以後，辛多拉或許反而會誤以爲美國發生的事才是重頭戲，反而在這邊放松警惕。
這樣一來，琴酒覺得，比起自己冒着洩密風險，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組織暗殺。讓烏佐趁機用他那種隐蔽的暗殺方式解決任務，無疑要高效得多。
相比起來，伏特加在任務裏受點驚吓，根本不算什麽。
而且這樣也多少能鍛煉一下伏特加的心态，讓他别總在提到烏佐的時候一驚一乍。
畢竟在琴酒看來，烏佐和伏特加，都算是他這邊的人，将來，兩人合作的機會還有很多。伏特加遲早都得适應。
……
琴酒一貫是個行事利落的人。
做出決定後，他沒再理會伏特加的欲言又止，直截了當地說：“碰面時間是明天晚上8點半。杯戶町3丁目15番地的會所後門。你記得稍做僞裝——符合一個偵探助手的形象。”
伏特加面露菜色：“好的。”
……他其實更想說“我不去！”。
然而很可惜，聽琴酒大哥的語氣，似乎根本沒給他留下反駁的餘地。
而且這确實是一件事關重大的任務。伏特加不敢硬拖着不去——要是不顧大局，一味的躲避烏佐、觸怒琴酒大哥甚至那位先生，最後被當成廢物處理掉……那就太滑稽了。
這麽簡單的陷阱，伏特加暗暗想，自己決不能跳。
隻是，一提到烏佐……
伏特加總覺得這個小陰比對他不懷好意。
更加令人遺憾的是，他發現，自己找不到什麽能有效反制烏佐的方法。就連最大的依仗——琴酒大哥，有時都對那個家夥頗爲頭疼。
伏特加：“……”要是時間再提前半個月，自己還能懷着一點“用麻藥點心制裁烏佐”的盼頭，帶着點心過去壯膽，然後以平常心面對烏佐。
可現在……
伏特加想起了前一陣，自己針對烏佐“不太注意入口的東西”這個“弱點”，連夜趕制的麻藥點心。
印象中，這包他計劃中的“烏佐專用點心”，一共被吃過三次。
——第一次是琴酒大哥發現車上有一包被投放了藥物的點心，伏特加爲了證明自己絕無“對大哥投毒”的歹意，當場試吃，就地睡倒。
第二次是偶遇烏佐時，他十分自然地遞給烏佐一塊，誰知烏佐根本不像以往那麽好說話，當場就把點心填到了伏特加這個制作人嘴裏。
伏特加迷迷糊糊地醒來之後，又慘遭烏佐碰瓷。波本發現部下被暗算，覺得這是伏特加對他的挑釁……伏特加被槍指着又吃了一次。
“……”那次之後，伏特加一路逃回東京，盛怒之下連烤箱都扔了，看到它就會想起不好的回憶。
誰知現在……
伏特加隐隐有點後悔。
早知如此，不如留下烤箱，再連夜做一包試試防身。
……萬一烏佐覺得他不敢同一個手段使上兩遍，點心關鍵時刻能有奇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