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室透順手關上設備,把它解了下來,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如果是外圍成員安裝好設備之後,他們才忽然被襲擊,事情倒是相對簡單一些——大概隻是有一個奇怪的人路過,把山上藏着的所有人都淩虐了一頓,然後揮揮衣袖走了。
但如果……錄音設備不是外圍成員裝的呢。
是綿貫辰三的仇家?五年前那場殺人案中的相關人士?還是……有其他人在幫組織做事?
安室透腦中忽然浮現出一道人影。
一身警校制服、蓬松的黑色天然卷——松田陣平的臉。
停頓片刻後,那張腦海中的面龐才細微變幻,慢慢糾正成了那個自稱“黑澤佐”的神秘人。
……忽然想起這個,是因爲安室透記得,在頭神森林,似乎發生過類似的事——那個殺死了假“江夏”的兇手,就無緣無故地被松田揍了一頓。如果當時風見裕也沒及時趕到,大概會被連着揍兩頓。
而現在,周圍又有人被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受害者是組織的外圍成員,和綿貫辰三的小弟,這兩者不管哪一方,都算得上法外狂徒,和頭神森林裏的那個兇手性質一樣。
安室透:“……”難道松田一直到現在,還跟着他?
另外,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話,裝在樹上的錄音設備又是怎麽回事?松田真的也跟組織有聯系?
……不,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想弄清楚這些,首先要确定的是,設備到底是外圍成員裝的,還是松田裝上的。否則一切都隻是無謂的猜想。
安室透帶着拆下來的錄音設備,跳下樹,很想立刻晃醒地上的人,問問情況。
但他“安室透”的身份雖然是假的,可在卧底期間,這個身份卻算是他的“本體”,不好随便把“安室透=波本”這種事暴露給其他人。
最終,安室透隻能先按下性子,準備過一會兒發郵件詢問。
江夏也在旁邊偵查了一圈,又踩着枯葉咔擦咔擦地走了回來。
清脆的響動打斷了安室透的思緒。
他看向江夏,江夏則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錄音設備。似乎是還記得“要盡量幫上司捂馬甲”的事,于是江夏像個單純的打工偵探一樣問:“報警吧?”
“沒事,已經停了。”安室透壓低聲音,朝江夏晃了晃手上的錄音設備,示意這東西目前不工作,他們不用繼續演,“先離開這。”
……
下山的路上,安室透取出手機,發郵件給留在旅店附近的組織成員,讓他們盡快上來收拾現場。
他自己則和江夏挑了一條不會同那些人相遇的路,返回旅店。
剛才見過他和江夏的,隻有綿貫辰三和他的兩個小弟。那三個人暈倒以後不清楚時間,完全可以自行腦補成在他們失去意識的時候,兩個偵探們手機沒電,隻好下山找地方報警,而這期間,組織外圍成員上山撿了個漏——反正綿貫辰三他們不知道組織成員同樣在周圍倒了一地、需要大把時間善後。而且雙方消息不會互通,綿貫辰三等人隻在外圍成員手中待上那麽一小會兒,很快就會被移送去其他地方。等到了那時候,和因綿貫辰三洩密而損失的五十億日元相比,亂入的偵探自然不會再是問題的重點。
……
江夏和安室透在山腳亂轉了一圈,等外圍成員們哼哧哼哧把山上的人全都搬走,屍骨也打包帶走,兩人才回到旅館。
然後安室透回到房間,檢查并處理好那段錄音,打包發給對接的負責人。
江夏坐在茶幾對面,靜靜看着。
看到安室透合上電腦、伸了個懶腰,一副“搞定收工”的模樣時,他忍不住開口:“這樣就算完成了?”
“嗯。審訊和善後有更專業的人負責。我們的工作隻是情報和監督。”安室透應了一聲,走到房間角落的小冰箱前,自己取出一罐冰鎮啤酒,順便丢給江夏一罐冰鎮橙汁。
然後他“砰”一聲拉開易拉罐,仰頭舒坦地喝了一口,算是小小的慶功。
完成這件形式大于實際的組織任務,不算什麽難事。安室透想慶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的結束……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喝着啤酒,短暫享受了一會兒悠閑的大人時間。然後回過身,打算讓江夏回他自己的房間裏休息。
但剛望向江夏,安室透忽然發現,江夏正低頭看着那罐冰橙汁,摸着罐體上凝結的水霧,神态好像有點失落。
“……?”
安室透疑惑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麽。
說起來,自己才剛跟江夏出來了幾天,就已經被這種生活節奏折磨得有些憔悴。但江夏長期過着類似的生活、經常遇上案件、被各種兇手打亂生活的節奏,但他卻從不排斥破案。
……難道是因爲隻有這樣,江夏才找到自己身爲偵探的價值和存在感?因爲隻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完全讓自己沉浸在偵探的角色當中,并短暫脫離組織外圍成員的身份?
想到這,安室透仔細回顧了一下。發現這次出門在外,他們遇到的案件,似乎确實要比江夏平日裏遇到的多那麽一點點。
江夏可能沒太多想,但潛意識裏卻把這趟旅途,和“案件”結合在了一起,所以現在聽說旅途即将結束,才條件反射地感到失落。
“……”想到這,安室透心裏有些感慨。
如果空閑時間多的話,他倒是不介意陪江夏多偶遇幾個案件。
但是…但是他實在很忙,而且還有很多事要做,必須盡量保持健康的精神狀态……
回憶了一下前幾天自己的情況,安室透那句“沒事,下次有空再一起出門”的邀請,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最終,他隻是心有愧疚地岔開了話題,把江夏支回了房間。
一切旅途都應當有終點,這次的當然也一樣。雖然很遺憾,但事情該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