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舞台旁邊。
亞薩警督來不及對自己差點撞頭一事産生感想,他手腳并用地爬上舞台,看着鋼刀床下方那淅淅瀝瀝淋下來的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不太紳士的國罵。
然後他大步沖向了那一張鋼闆床:“還不快把人放下來!”
“你……”兩個漂亮女助手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後的江夏,有些不知所措。
“把那塊布解開,刀闆升上去,立刻!”亞薩警督看了一眼這張巨大的鋼釘床,感覺床上的人肯定已經死透了。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繼續讓他壓在那塊鋼闆底下,肯定死得更透。
助手們猶豫片刻,打開了圍在鋼刀床邊的布。
亞薩警督蹙眉看了過去。
然而和想象中的“鋼闆夾人三明治”不同——魔術師居然并沒有被夾在兩塊鋼闆之間,而是正躺在兩塊鋼闆的上方,身體毫發無損。
見有人沖上台,他轉過身,優雅地坐了起來,然後露出一抹寬容的笑容:“哎呀呀,看來有一位小偵探被我驚心動魄的表演所折服,誤以爲我……呃,你是…?”
看到一臉怒氣的亞薩警督,魔術師呆了一下。
江夏剛到倫敦就連破三起案件,還登上了報紙,引起了一些關注。這一次,魔術師請他過來,除了爲釣木下洋子,更是打算讓江夏在看到“求助信号”之後沖上台,讓節目效果更上一層樓。
——他表演的魔術,逼真到連專業的偵探都沒能識破,還匆匆想要沖上台救人,這無疑會讓他的手法得到更多人認可,也能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
誰知實際上,情況卻和預想的不同,江夏倒确實是跑上來了,但在他之前的,卻是一個握着警察證的中年男人。
“……”怎麽還把警察驚動了?
魔術師實在不想跟警察打交道,總感覺這種官方勢力會很麻煩。
他沒敢再借用亞薩警督瘋狂誇贊自己,隻好話鋒一轉,收斂了一些,他看着警察:“哈哈,真是抱歉,看來我們之間出了一點小小的誤會……感謝幾位仗義伸出援手!”
然後魔術師轉向台下的觀衆,匆匆給這場鬧劇收場:“下半場還有更多驚險的魔術,各位敬請期待!”
即便如此,台下的觀衆并不知道他們事先約好過“求救手勢”的事。
見警察沖上台救人,觀衆們紛紛掩唇發出了善意的嘲笑,覺得這個警察或許是逃生魔術看得太少了,沒見過世面,居然被魔術吓得以爲出現了殺人案。
亞薩警督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發展。
他頂着台下各異的視線,總丢人到家了,心裏罵罵咧咧地走下了台。
江夏也低調跟了下去。
回到座位上,表演重新開始。
熱烈的氣氛中,亞薩警督憋屈地轉頭看向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江夏歎了一口氣:“就是你理解的那樣——魔術師先生覺得有人想殺他,所以在表演開始之前,跟我們約好了一個‘求助手勢’,就是剛才他在鋼刀床上做出來的動作。
“但現在想來,那個抓握的動作确實有些常見。或許剛才,他隻是在假裝掙紮,無意間做出了那個舉動,導緻我理解錯了。”
沖矢昴豎着耳朵偷聽,對此在心裏發表了不同的意見:“……”總感覺按照他對那個魔術師團長的淺顯了解,以及魔術師在團裏的風評,剛才那一出,根本不是什麽“意外巧合”,而是魔術師故意搞出來的場面。
與此同時,沖矢昴忽然想起了剛才在側門,江夏他們到來之前,他偷聽到的魔術師和徒弟的對話——魔術師想“讓江夏這個‘電燈泡’成爲照亮他魅力的閃光燈”。
沖矢昴:“……”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唉,也就江夏脾氣好,被這麽算計,還願意站在魔術師的角度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要是換個人,團長可能當天就被殺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段想法,好像有些耳熟?
片刻後,沖矢昴記起來了——之前在飛機上,江夏被那個不良針織帽噴煙的時候,自己就好像經曆過類似的心路曆程。
而沒記錯的話,那之後沒多久,那個對江夏很不友善的針織帽男人,就突然橫屍當場。
沖矢昴:“……”爲、爲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件事?不要多想,魔術師團長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他腦中的念頭又開始瘋狂攪動,沖矢昴頭大地按住了額角,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可怕念頭。
旁邊,亞薩警督聽完江夏所說的前情,他的某些想法,倒是和沖矢昴重合了:“巧合?可我怎麽覺得,那個混蛋魔術師是專門耍你呢?他一個魔術師,難道會分不清各種手勢?”
江夏卻背答案似的順暢回道:“确實有些奇怪,但萬一剛才他真的是在求助,而我卻因爲擔心他在耍我不肯過去幫忙,那他不就死定了嗎——丢一點面子,總比丢一條命要好。”
亞薩警督:“……?”
……還挺正義?
他默默變換了一下坐姿,感慨萬千,一時感覺自己以前對江夏的有色眼鏡,或許太重了一些。
——這個偵探以往的那些舉動,大概隻是想盡快破案,沒有蔑視倫敦警察的意思。
……
這一出有趣的小插曲,并沒有被太多觀衆放在心上。
表演繼續進行,終于,上半場演出結束,到了中間的休息時間。
江夏和其他人一起來到了後台。
進到魔術師的休息室時,就見冬城幻陽已經坐在了裏面,正在回味他自己剛才那經典的演出。
聽到江夏他們走近,魔術師回過頭,搶先道:“哎呀,剛才真是抱歉——隻是那時我躺在鋼刀床上,突然想試試偵探先生有沒有真的在注意我的手勢,以免真正發生意外的時候,你來不及反應。”
木下洋子剛才也在觀衆席,同樣看到了發生的事情。
畢竟是個偶像出身的名人,沒少在娛樂圈沉浮,上了舞台就像回家一樣熟悉,她也看出了魔術師的意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