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基德忽然發現,自己潔白的衣袖上,多了一道激光紅點。
他瞳孔驟然一縮:狙擊槍……有人狙他?!
眨眼間,那枚緻命的紅點逐漸上移,落在了他的臉上。
基德餘光瞥着那一點紅色,面色變得凝重起來:糟了,空中很難躲避,這麽下去……
正想着,斜上方忽然多了一陣風聲,迅速靠近。
過于熟悉的動靜,讓基德沒等看清風聲來源,就已經驚喜起來——這是霧天狗翅膀撲棱時産生的動靜。每一次自己帶着剛得手的寶物,在夜空中自由飛行的時候,霧天狗總是會像這樣從天而降,默默把寶石拿走……他被搶了這麽多次,絕不會認錯!
基德倏地擡起頭,果然看見一道黑影迅速靠近——霧天狗不知道從哪飛來,眨眼已經跟他并肩。
“天狗兄!”基德先是驚喜地招呼了一聲,緊跟着臉色微變——霧天狗正好飛在靠近狙擊槍的那邊,竟然一副要給他擋槍的架勢。可是以那種槍支的強度……
“快讓開!”基德覺得妖怪可能不了解科技的力量,“那是狙……”
砰——!
槍聲響起。
幾乎同時,霧天狗突然一翅膀拍在他背上。
滑翔翼發出“咚”一聲被揍的悶響,被這麽一按,兩個人齊刷刷往下降了一截。子彈從他們背後險險擦過,隻劃破了幾根羽毛。
……
遠處,大樓背後。
史考兵握住冒着硝煙的槍,短暫怔了一下,殺氣騰騰的眼中寫滿了疑惑:……剛才天上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個長着黑色翅膀的人……不,不對,人怎麽可能會長翅膀?——那一定隻是一個穿了黑色滑翔翼的家夥。
史考兵:“……”基德一身白色,在夜空中很好辨認。而且他右眼還正好戴着單片眼鏡,對她這個隻打右眼的殺手來說,簡直像是裝了靶心一樣,極好瞄準。
而反過來說,在夜色中非常顯眼的基德,有着一個融于夜色、難以瞄準的同夥,也很合理。
史考兵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魔術表演,心中很快有了猜想:一定是基德站在台前,他的同夥則穿了一身黑色、在幕後接應,所以才出現了剛才她看到的景象。而其他人不會戴着狙擊鏡觀察基德,因此才沒發現另一個同夥。
想到這,她鄙夷地冷哼了一聲:原來“基德”這個聲名赫赫的大盜,居然是兩個人假裝成了一個——不像她,年紀輕輕就獨自奮鬥,讓不少持有沙皇秘寶的人聽到“史考兵”這個名号就臉色慘白。果然還是她更厲害。
正想着,史考兵餘光一動,忽然感覺旁邊閃過一道幽影。
她一怔,倏地擡槍指去,槍口對上了一隻烏雲踏雪貓。
那隻貓長得還算可愛,但晚上天一黑,它眼底的光便變得格外幽森。史考兵看得很不舒服,低聲呵斥:“走開!”
“……”貓慢吞吞地往遠處挪了挪,跳上了牆頭,很快跑向了遠處的廢棄大樓。
史考兵沒再理它,她深吸一口氣,重新舉槍——不管那道黑影是同夥還是什麽東西,總之先和基德一起打下來。
然而重新一瞄,明明距離剛才也沒過多久,可天上竟然已經沒有人了。
……跑了?
史考兵不悅地蹙了蹙眉:這幾天真是諸事不宜。她仔細推測了基德可能的逃走路線,早早過來等着狙擊,卻竟然還是讓基德順利把“回憶之卵”拿走了。
史考兵:“……”好在那家夥似乎喜歡把東西還給失主,她還有機會得手。
……
雖然這附近十分荒涼,但剛才開了一槍,史考兵擔心有人會順着槍聲找過來。
她收拾槍支,打算離開。
可正要走的時候,遠處忽然有貓“喵~~”了一大聲,聲音和平時不同,極爲嘹亮,聲調也拖得很長。
史考兵不喜歡貓,但身爲殺手的本能,卻讓她必須時刻關注着身邊的環境。
聽到這種異動,她立刻循聲望去,然後目光一滞。
——順着貓叫聲看去,遠處大樓的窗口,赫然有着一道人影!
那人靠在窗邊,一隻手托着下巴,低垂着頭,一副阖眸沉思着什麽的樣子。
如果放在白天,這或許能勉強稱一聲“靓麗的風景”,但放在這種幽森夜色當中,青年身處廢棄大樓、低頭望着一片廢墟的舉動,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史考兵直覺地感到那片輪廓有些眼熟。
她屏息片刻,重新取出剛收好的瞄準鏡望去,借着不怎麽明亮的月光,模糊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
——居然是江夏?!
他怎麽會突然跑到一片廢棄大樓裏打瞌睡,而且臉正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
這種難以解釋的詭異行爲,讓史考兵背後無聲泛起一片涼意,手臂上也多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恐懼”之類的負面感受,不會影響她的行動。
比起江夏的行爲爲什麽如此異常,史考兵更在意的是——他或許看見了剛才,她對天槍擊的舉動!
“……”史考兵眼神微沉,盯着大樓裏垂着頭的江夏,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上一次她在河裏估算狙擊地點,被江夏撞見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送這個偵探上路了,隻是當時周圍警察太多,毫無機會。
沒想到今天,這人竟然又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呵,看到了不該看的,居然還不趕緊跑,而是趴在窗口裝睡,用這種方式示弱示好——這個天真的高中生偵探,該不會以爲她會像那些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蠢貨一樣放他一馬,并在之後告訴他什麽隐藏的真相吧。
史考兵沒有太多猶豫,擡手就是一槍。
子彈轟然飛出,瞄準鏡像剛才那樣因爲後坐力偏了一瞬。她再對準看過去的時候,窗口已經沒有人了,隻能隐約看見窗框上濺着一潑新鮮的血迹。
史考兵松了一口氣,打算過去确認一下屍體。
但這時,旁邊的小巷裏忽然有幾束手電光亮起,似乎有人聽到槍聲,找了過來。
她于是沒再多留,無聲順着事先确認過的小路離開——她相信自己的槍法,江夏離得又不算太遠,那一槍下去,他不可能還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