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還有什麽執念?”
“身爲鬼怪,卻不能舍棄人間富貴,用這些凡人閨閣女子的無用之物,裝飾自己的生活。”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香氣。
“李君。”
狗大忽的傳音:“你确定鏡子就一定在這兒?姚金娘有沒有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李君不停的走來走去,靜無聲息,房間裏每一寸地方都被他搜查過,梳妝台上的那面大大的銅鏡,更是讓李君摸了無數遍。
沒有問題。
那就是一面打磨的非常光滑的銅鏡,閨閣女子常用之物。
“我不确定東西一定在這兒,隻是冥冥中感覺,藏在這兒的可能性比較大。”李君回答。
狗大陷入沉思。
它相信李君的直覺。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思考的,許多強大的存在,甚至掐指一算,便能知道過去未來。
直覺,夢境,偶然的念頭,一瞬間的毛骨悚然,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偏偏有可能是正确的。
“到底藏在哪兒?或者說,……就一定是鏡子嗎?”
忽的,李君看到了旁邊角落裏放着一盆水,是用木盆裝的,邊上還挂着一塊棉巾。
旁邊放着皂角胰子。
棉巾濕漉漉的,胰子上還沾着水漬,像是剛剛使用過。
木盆腐朽,棉巾是用粗布做的,皂角胰子也普普通通,與整個閨房的奢華格調極爲不搭。
“姚氏都成鬼怪了,她還需要洗臉嗎?”李君走向木盆。
狗大思考道。
“大部分鬼怪身體虛無,少部分雖有實體,卻不沾塵埃,并不需要沐浴。除非……,想玩什麽情調,或者山中一些精怪,會沐浴。”
“可是姚金娘并不是精怪,她是厲鬼,她放不了人間奢華,滿屋子珠寶綢緞,卻偏偏留了一個這麽古舊的木盆,這隻是尋常窮婦人所用之物。”
李君一步步走向木盆。
那盆中積滿了水,卻不是清水,盆中四壁長滿青苔,水質陳腐,盆底還長了些暗綠色的水草。
這盆水給人的感覺就是,仿佛積了幾百年一樣。
偏偏又光可鑒人,可以當鏡子用,水鑒啊水鑒,古代窮人家的女人買不起銅鏡,隻能對着盆中的清水梳妝打扮。
這,……便是那東西嗎?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冷風從窗戶縫隙裏嗖嗖的吹進來。
吹的人汗毛豎立。
這風不對勁。
李君不由自主的瞄向窗外頭,卻什麽也沒有發現,隻有窗戶紙呼啦啦的響着。
李君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對。”
“這香味更不對勁,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屋子熏的不是這種香味,不知不覺這屋裏的香味變了。”
“從姚金娘出現在門口之時,香味悄無聲息的變了。”
李君眼神微動,靜息,卻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現的樣子。
他閉上眼睛,後背對着木盆靜靜站立,就連狗大也心有靈犀的将屁股對着木盆,一雙狗眼疑惑的望着窗戶縫隙。
隻有狗大耳朵上的紙人,無聲無息轉了個方向。
楊軒郁悶的想吐血。
李君和狗大死死的看着窗戶縫隙,好像能夠看出朵花兒一樣。
偏偏派他一個紙人盯着木盆,雖然知道李君可以共享他的視線,但楊軒還是害怕啊!
那是凡人對鬼怪本能的畏懼,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刻在骨子裏的恐懼和害怕啊!
楊軒紙人瑟瑟發抖。
木盆陡然變得漆黑幽深,暗綠色的水草若隐若現,這些水草就好像活物一樣,輕輕擺動。
香氣幽幽。
水草湧動,忽的攀爬上了木盆邊緣,顔色變黑,直接變成了一把枯發。
這些頭發和爬蟲一樣蠕動,接着,一張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死人臉露了出來。
這張臉一出水面,浮腫消退,腐爛的肉迅速愈合,泡的起皺的面皮,也變得平整光滑起來。
刹那,腐屍秒變美人。
好一個标志的姚老闆,面皮如雪,眼角紅痣鮮豔欲滴,墨發如瀑如蛇。
姚金娘無聲無息從盆裏爬出來,嘴角帶着笑意,手上指甲寸長,鮮紅的像血一樣。
她終于爬了出來。
李君也終于明白了,屋裏的是什麽香味,腐屍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淡淡的。
原來姚金娘并沒有走,而是藏身在了木盆裏,門外面站崗的阿猿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就連窗戶縫隙陡然起的怪風,也是迷惑人的,這些鬼怪當真一個比一個狡猾。
姚金娘臉上的笑意越來越詭異。
她素手輕擡,十指尖利鮮紅,并指做出剜的動作,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君後背。
似乎,想找出李君身上維持陰氣運行的器官?
那個行屍身軀上最冷的地方,便是行屍的弱點了。
“找到了。”
姚金娘雙眼陡然一寒,整個身子飛撲過去,利爪如勾,刺入李君後背,滋~
姚金娘忽的痛呼慘叫,急速後退,身形飄忽,速度奇快。
她十指的指甲焦黑卷曲,仿佛被什麽東西燒灼過一般。
“你~是何方妖孽。”
姚金娘又驚又懼。
李君緩緩轉身,一根青銅簪子自動從他衣衫裏飄了出來,飄到了李君手心。
“不好意思啊。”
李君淡淡一笑:“這個隻是我的兵器,它比較躁動,非常喜歡到處亂跑。”
李君現在和青銅戰戟已經有了一絲的心意相通,可以用意念驅動它了。
李君擡手,青銅戰戟顯現。
姚金娘驚呼一聲,步步後退,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皮肉幻象,她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到底是誰?”
“吾名陳羽。”
李君文绉绉學着陳羽的語調,報出了他的姓名。
“陳羽王,陳羽王?”姚金娘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渾身顫抖,似乎見到了什麽極恐怖的存在一樣?
不過她很快便穩定住了情緒。
笑意盈盈。
“怪不得妾身的腐屍香無效呢,原來竟然是陳王駕到,妾身姚金娘見過陳王。”
姚金娘忽的彎腰,對着李君盈盈一拜,臉上浮現出婦人的媚态。
李君當然不會讓她迷惑,剛剛她出水的那副死人臉,李君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李君淡淡點頭:“姚老闆多禮了,請随意坐下說話。”
李君反客爲主,指了指屋裏的錦繡軟凳,示意姚金娘坐下。
那派頭,就和皇帝賜座一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