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西夏興慶府的白旗
當兩支軍隊碰撞在一起之後,仁多寶忠帶領的西夏士兵們臉上的獰笑和淫笑便蕩然無存,而且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這支女騎兵雖然沒有嶽飛帶領的新軍旅騎兵強悍,但竟然也不比他們強盛的時候差多少。
若是他們體力充沛,精神充足,又全部有戰馬,自然能夠将鳳凰軍團打敗,可是如今雙方一碰撞、一開打,西夏軍隊一方便開始落入下風。
甚至,張紅玉在最前面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竟然隻用了十幾息的時間,帶着五千女騎兵硬是将之前還信心十足的西夏軍隊給鑿穿了,且殺死了一千多西夏士兵,不過女兵們也損失了四百多人。
當然,能取得這樣的戰果,還有一個因素——西夏一方從仁多寶忠往下,每個人都對鳳凰軍團女騎兵充滿了輕視,且在最開始甚至還想關活捉,等女兵們特制騎槍插入他們身體時,他們想全力厮殺,卻已經來不及了。
仁多寶忠驚怒之餘,果斷帶着還活着的四千多人,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狂奔而去。
張紅玉帶人調轉馬頭,在後面追殺,過了一會兒嶽飛、血虎也帶人追了上來,一起對西夏人繼續追殺。
這一路追殺了四五十裏,但最終還是讓仁多寶忠帶領四千多人給逃走了。
不過,按照趙谌的命令,張紅玉、嶽飛帶着各自的人馬一路追殺,血虎、黃永明、陳坤等義軍也自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一路上緊追不放,讓仁多寶忠一行殘兵沒有喘息的時間不說,重點是讓他們沒有機會去劫掠金城十鎮。
………
………
“我們赢了,西夏狗賊被打跑了!”
“西夏狗賊被王爺打跑了!”
麻神縣城,城上城下,将士和百姓,皆是歡呼雀躍。
無論是官吏軍兵,還是市井小民,無論是漢族,還是羌族,都是欣喜欲狂。
天還沒有亮,軍隊便已經對城外的西夏大營進行了襲擾,麻神縣城内普通百姓隻聽到城外喊殺聲仿佛進行了一晚上,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當天大亮之後,西夏人慘敗撤逃而去的消息在城内傳開之後,歡呼聲便漸次而起,不可遏制。
數萬西夏大軍圍城,雖然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但給城内的壓力卻如同陰雲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
如今雲開霧散,又如何能不欣喜欲狂。
可是相對于全城軍民越來越響亮的歡呼,趙谌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雙眉反而漸漸的擰起,他周圍的文武官員也因自家王爺沉靜如初的表情而逐漸冷卻下來。
“不要慶功得太早。隻要西夏賊兵還有一兵一卒留在境内,就不是歡呼勝利的時候。”趙谌聲調低沉的一盆冰水澆到衆人的頭上。
目光掃過恢複冷靜的衆人,趙谌繼續說道:“先不說黃河北邊和臯蘭縣東邊防線還有近十萬西夏大軍,仁多寶忠帶領四千多人最終還是逃走了,究竟是去了臯蘭縣,還是去了金城治下十鎮,是想與臯蘭縣的西夏人馬合兵一處,還是想一路北上接應北邊西夏人馬過河,這些事情要盡快查清楚。”
“小詩,本王要随時掌握西夏軍隊各部動向。”
剛剛入城沒多久的小詩恭敬稱是,其他人也重新變得一臉肅然。
畢竟西夏出動了十四萬人馬,如今隻不過滅了三萬多,西夏主力還在,甚至依然兵力占有絕對優勢。
隻要對方有那麽多兵馬還在,要穿河殺入金城,還是攻破軍寨城池,還要野戰克敵,都存在可能性。
韓生忍不住說道:“王爺,西夏朝廷還會不會再派援兵過來,臣聽說西夏國若軍力盡出,至少能夠出動二十萬騎兵。”
趙谌想了一下,笑着看向小詩,問道:“西夏國西邊可有消息傳來?”
小詩立刻說道:“妾身正要向王爺禀報,黑水帶領一萬馬賊已經滅了西夏西平軍司十多個中小部族,如今已經竄入西夏宣化府,而黑汗國的大軍已經占領了西夏國西平城。”
韓生等一些文官顯然不知道自家王爺還有如此布置,聞言無不渾身一震,驚喜莫名,韓生更是出聲道:“西夏國境被外敵入侵,甚至失城丢地,即使還有大軍能夠調動,肯定是先要支援西平軍司和宣化府的。”
………
………
今年入冬後,西夏興慶府格外的冷,但是第一場冬雪卻遲遲未至,寒風呼嘯卻顯得越發幹冷。
再加上最近西夏朝廷越來越沉悶的氣氛,對危險有着靈敏觸感的興慶府百姓們說話做事都顯得越發小心翼翼。
朝廷此次出動了十四萬人馬,從出兵開始至今,已經快要兩個月,人吃馬嚼,耗費财力、人力巨大,但至今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
六萬大軍面對金城在黃河北邊修建的兩座軍堡損失不小不說,始終未能攻克。
這件事情讓西夏國皇帝極爲憤怒,以緻于這些天,他除了面對後宮那些讓人神魂颠倒的妃子之外,已經沒有給任何人露過笑臉。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仁多寶忠帶領四萬大軍成功殺到了金城腹地,據說還攻占了雍州幾個縣的地盤。
這一年多以來,關于金城的富庶已經漸漸在西夏國内傳開,西夏國上下如今都很羨慕仁多寶忠和發兵的部族這次能夠搶回很多東西,發一次大财。
而西夏國皇帝和朝廷百官也盼望着金城那邊塵埃落定,将金城這個金窩窩、搖錢樹搶到手。
比起尋常西夏國百姓,他們可是知道光是得到金城外玻璃作坊和那兵器作坊、鋼鐵作坊便不虛此行,更何況如今的金城貿易繁盛,每日的商稅就能賺得盆滿缽滿。當然,他們從未想過,即使他們攻下了金城,有沒有本事繼續保持和經營好金城如今的繁盛。
總體來說,興慶府的人們從目前所知道的消息可以看出西夏國對金城的戰事勝負參半。
隻是,西夏國上下當初爲了給大軍籌集糧草、戰馬、辎重,朝廷從各個部族部落搜刮太狠,大家的這個冬天日子都不好過,心中其實對朝廷有着強烈不滿的,若非這次是皇帝和幾個大部族達成了共識,其他部族早就跳出來生事了。
但即便如此,整體上西夏國上下氣氛依然隐隐有些緊張。
所以,興慶府四個城門的城門司守城官兵們在刺骨寒風中,抱着袖子強打精神,細心地查驗進城人們的關防文書。
留守興慶府的還有三萬官軍,在城外城内的四處大營也提高了警戒。
而守護皇宮的一萬鐵鹞子更是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所有靠近皇城宮的人,防止有部族趁着朝廷官軍空虛作亂。
興慶城的百姓,雖然沒有官員和軍隊這般緊張,但在這般寒冷的天氣,大多都呆在家中熱炕頭或者圍着火爐子。
當然,不管什麽時候酒樓、青樓中總是會有人講一講最近朝廷裏發生的事情,說一說鄰居的家長裏短。
寒冷的北風吹着銀川酒樓外的樹簌簌的響,恰好掩住了銀川酒樓裏面好事者們的議論。
議論的當然是最近與金城三處同時開打的大戰。
民間自有消息從南方傳來,再加上之前三次慘敗于金城之手,甚至連涼州都被那位金城王奪去,如今出動十四萬大軍貌似在與金城大戰中也并未占得絕對上風。
西夏國上下漸漸發現,這個偏居西北一地,剛剛崛起不到兩年,占地不過一兩州之地的藩王竟然比南朝大宋還要難纏和不好招惹。
不過,這些事情沒有幾個人敢大庭廣衆之下讨論,但總有人敢在背後議論些什麽,然後引出對朝廷的讨論。
總體而言,西夏國其實兩極分化比宋國還要嚴重,隻占了極少數的權貴和部族頭人、官員們占據了西夏國絕大部分财富和資源。
唯一較爲公平的時候,是南下打草谷從宋國搶東西的時候,部族戰士搶到的東西可以留給自己一半。
當然,這也是爲了激發普通牧民跟着官兵去打仗的積極性。
再加上随着西夏建國一百多年,當今西夏皇族同樣多了數萬宗室,這些人在百姓中沒做過什麽好事,而西夏統治者對百姓向來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常常粗暴的以殺治亂。
總之,西夏國普通百姓對朝廷和官員向來沒有多少好感。
忽的一聲,大風毫無先兆的從興慶府并不寬闊的街道和密集地民宅間升起、穿過、掠過!
風勢來得太突然,将那些在街上擺着果攤、低頭發困的攤販帽子差點都吹掉,露出那雙渾渾噩噩的眼睛,吹的滿街的果皮亂滾,吹的酒樓外青幡看起來都快要斷了。
坐在銀川酒樓裏面的酒客們好奇地往外望去,心裏卻是在納悶。
這已經快要進入十一月了,難道終于要落下今冬的第一場大雪了?
然後他們看見本是一片碧藍的天空,忽然間被從西北方向湧來和層層烏雲覆蓋,整座興慶府的上空,宛若加了一個極大的蓋子。
本來還有太陽的溫暖很快消失,更加寒冷的氣流籠罩着興慶府的人們。
雲層不停地絞動翻滾,像無數巨龍正在排列着陣形,時有雲絲扯出,看上去十分恐怖。
如此濃厚的烏雲,自然預兆着緊接而來的鵝毛大雪。
看這雲頭,這場大雪隻怕會異常兇猛。
而那些酒客們、百姓們不驚反喜,心想老天爺這一個冬天若是再不下雪,田間來年糧食産不了多少,糧價必然會很高,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不管是什麽行業的人終歸是要吃飯的。
雪花無聲無息的越下越大,很快街頭、房屋、樹上都是銀裝素裹,整個世間都變成了白色。
街上的行人們紛紛走避,樓上的酒客們眯着眼,極爲快活地欣賞着許久未見的大雪和宅落、樹木上落滿白雪後沁出的些許别樣美麗。
“出什麽事了?”忽然,酒樓裏面有一個人望着城門的方向好奇說道。
聽着這話,好熱鬧的人們都湊到了酒樓的欄邊,往城門的方向看去,隔着遠遠層層的雪花,看不清楚那個方向出了何事,隻隐約感覺到了一陣噪動與那些軍士們的慌亂。
興慶府四方城門,都由西夏樞密院下屬的城門司的兵馬把守,向來軍禁森嚴,極少出現眼下這種局面。
街上所有的百姓們都有些好奇。
自然不會是有軍隊來攻城,首先不論這種可能性本身足夠荒謬,即便真的有軍隊攻到京都城下,興慶府周邊有着西夏最大的幾個部族,雖然這次抽調了不少部族勇士随官兵去了金城,但還有留守的部族軍會率先迎敵。
再說還有守城的三萬官軍,而城門司設在角樓裏的了望卒,也會在第一時間内吹響号角、響起警訊。
“哒哒哒哒……”
急促的馬蹄聲響,踏破興慶府的長街大雪,聲聲急促。
酒客們定睛望去,隻見南城門處一匹駿馬急速駛來。
隻有這一名騎士,衆人明白肯定是哪方有急訊入城,紛紛放下心來。
但很快,他們便看見那匹駿馬嘴邊的白沫,馬上騎士滿臉塵土、疲憊不堪的憔悴模樣,不少有見識的百姓頓時心頭凜然,禁不住紛紛暗想,難道是與金城的大戰出了問題?或者是那個偏遠一些的部族叛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