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安沒有在這裏多逗留,畢竟他是來送雲錦的,如果逗留的時間過長,容易引起眼線的警惕和注意。
也不過多逗留了一盞茶工夫就離開了。
而且離開的時候那送她的嬷嬷簡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态度簡直嚣張到了極點。
其實送他的嬷嬷和接她的嬷嬷是同一個人,自然這是因爲得了王爺的囑咐,一定要對她絕對沒有任何另眼相看,而且使了大勁兒的糟蹋他。
越是對陸見安各種的慢待,越能看出這位陸先生多麽不受王府的待見。
這樣才能越松懈所有眼線在陸氏絲綢上的警惕。
不過就是個小小絲商罷了。
陸見安一走。
臨江王一個人在榻上坐了半天。
這才讓魏春通過密道,把自己的那些手下一一召喚來。
多少年了,這條密道已經不怎麽走人,裏面是灰塵滿布,蛛網遍處,但凡經過這條密道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嫌棄自己的衣裳會被弄髒,這裏的空氣污濁不堪。
他們心中都是振奮。
終于王爺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們這些被打擊,被奪權,甚至再也沒有權利上戰場,隻能留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郁郁不得志,等待最後老死。
可是現在隻要王爺振作起來,所有的一切都來得及。
要知道當初是是王爺拱手讓出唾手可得的皇位。
如果不是皇太後親自跪在宮門前,阻止了王爺手刃自己兄長。
恐怕今天的這個位置上坐的是誰?大家還真的不清楚。
但是隻要王爺想,王爺手裏可還有三路大軍,那三路大軍是皇帝陛下想了多年都無法拿到手的鐵血軍隊。
那三路大軍可是王爺的嫡系。
從上到下所有的将領,軍官将軍全部都是王爺一手培養起來的。
多少人是跟着王爺出生入死一路殺戮過來的,多少人又是王爺,爲他們遮風擋雨,從死人堆裏把他們扒出來了。
這些人爲了王爺可以生可以死。
隻要王爺的一句話,要造反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以前他們郁郁不得志,覺得這輩子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可是現在王爺重新開啓了這條密道。
這裏面意味着什麽樣的含義?誰心裏能不明白?這些人怎能還不激動?
這意味着他們曾經輝煌着日子馬上就要到來。
哪怕是他們的年紀已經再也不年輕,可是能夠在熱血一場想一想都熱血沸騰,而且誰家沒有兒孫,現如今皇帝在這個位置上别說他們自己,他們的兒孫絕對不可能再有出頭之日。
現在隻要王爺振臂高呼,恐怕他們指日可待的輝煌将再次降臨。
此刻這些人都隻能靜靜的站在臨江王面前,或飽含熱淚的對座位上的那位曾經的将軍,曾經的兄弟,曾經的恩人訴說着這些年的懷念,或憤懑震怒的呐喊着這些年朝廷對他們的打壓欺辱。
原以爲這一輩子都等不到這位曾經英明神武的主子會醒來,他們隻能在被冷漠的朝廷遺忘,無視,自生自滅……
卻不想,終于還是等到了臨江王的召喚!
這一刻,這些曾經的戍邊大将們一個個仿佛都成了臨江王最忠誠的死士,隻要一聲令下,他們甘願舍生赴死,踏破淩霄,屠盡漫天神佛,将臨江王送上那榮耀至極之位!
…………
陸見安這些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要做的和臨江王要做的不一樣。
京城的鋪子已經開了,臨江王府奪魁的名聲也撈足了。
那位皇帝陛下無論是怎麽想的,都和他無關,可以帶着母親和妹妹回去了。
這京城水太深,不适合他這位同學。
在沒有事态明朗的情況之下,他還帶帶着一家老小乖乖回去保命要緊。
悶聲發大财不好嗎?
于是陸見安回到家裏就囑咐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才不管他東西南北風。
可是他那裏知道因爲臨江王府對他的态度輕慢,已經在京城大肆宣揚開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話,看着臨江王怎麽收拾這個小小的絲商。
畢竟臨江王的名聲在那裏擺着,就算臨江王不吭氣,恐怕皇帝陛下也不可能任由陸見安來羞辱自己兄弟,要知道陛下在所有人眼中可是一個對手足友愛的任君。
這邊不說其他,所有人等着消息的時候。
陸見安走不了了。
聖上下旨爲了慶賀太後壽誕,他們絲商要開絲綢大比,爲太後娘娘選出最好的絲綢做禮服。
三個月之後。
太子和二皇子,八皇子全部都回京了。
而且包括五皇子在内的所有皇子接到聖旨,要求他們都在府内不允許出入,京城一時之間戒備森嚴。
陸見安也勒令家裏的奴仆關閉門戶,盡量少出入。
誰也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大事。
他猜測和皇宮有關。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父親是準備幹嘛?
難不成要弑君?
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一輩子很難洗清的罪名。
誰也不可能靠着這個上位。
除非萬不得已。
自己父親不會昏了頭吧!
…………
京城,皇城。
炎熱盛夏,往年都要放幾座冰鑒的大明宮養心殿内,如今還未撤下厚厚的門簾。
當今天子蒼白的臉上,似是一夜之間,就長滿了可怖的黑斑,讓他身上的死氣,再也遮掩不住……
曾經一天隻睡不到三個時辰的勤政天子,如今每天清醒的時間,已不足三個時辰。
誰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會沉沉昏睡過去,誰也不知他何時會突然醒來。
一切,都靠宮裏那位醫術如鬼神般的薛神醫支撐着……
這位薛神醫已經住在偏殿裏,十二個時辰守着這位曾經的天子。
不知多了許久,他忽地睜眼,本來以爲混沌的眼中多了幾分淩厲和肅煞,問道:“臨江王府,還沒傳出喪音?”
一直在殿下候着的紫宸殿大太監魏延忙躬身答道:“還未有音訊。不過奴婢的人已經封鎖了臨江王各處的通道,靠了上去。隻要主子傳旨,那裏随時火起……”
陛下“嗯”了聲,有些含混不清的說道:“今日之後罷。”
養心殿内氣氛一凝,魏延應道:“奴婢遵旨!”
說罷,轉身出去安排。
陛下合上雙眼,氣息沉沉,似乎又一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