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娘,你是不是傻啊?我給您使了多少眼色,您都看不到?哼,榆木腦袋!”
“你沒瞧見那大伯母被那老我大哥給問的,大臉上都是汗?”
“您就是笨,看看大伯母,見勢不妙都溜走了。您還和哥哥這樣分辯,您不是幫着大伯母再傷大哥的心啊。”
“那大伯母是個厲害的!我都看得出來進了房裏,眼珠子直往多寶閣上瞅,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是看到您的衣裳,珠钗,玉镯,那一樣不是眼底都是嫉恨……您還……”
“瞧瞧大伯母看見我大哥的時候那臉上的汗,真帶勁兒!”
“您說您,要不是我大哥這些年照顧我們,說不準現在我們是什麽樣子了?大伯母當初怎麽不說接濟我們,離府的時候,連送都沒有送我們,更何況是接濟銀子。”
“現在多好,咱們就找個地兒高樂咱們自己的。您就是當家主母,誰能給您立規矩,偏偏您還非要一門心思給自己找一個頂頭上司來,難怪哥哥生氣,那你也不想想,要是回了陸府,那東府老太太,大伯,大伯母,就連四叔,和四嬸,都能欺到我們頭上,要是老太太要大哥拿銀錢出來資助東府大伯。
甚至要大哥把生意都交給東府。
您說是交還是不交?到時候我們可就拿捏在人家手裏,一個對長輩不孝順的帽子扣下來,大哥的名聲還能要嗎?您這不是逼着大哥離開我們啊。
您沒看出來,大哥其實要不是惦記着我們兩個,早就一個人就走了!以大哥的本事!在哪裏不能過得好好的。何必困在方家村啊。
其實我們才是大哥的拖累。您怎麽就看不明白啊!”
徐氏聽了一席話,一張臉煞白,面無人色,眼中瞳孔渙散……
女兒那一張黑臉,在她眼裏快成了奪命閻王的臉。
徐氏頓覺生無可戀……
…………
京城的怡紅院是京城最熱鬧的銷金窟,整座院子來自各地的姹紫嫣紅妓子身披輕紗,毫不羞澀的露出雪白的肌膚,豪放得令人咋舌。
風流又熱烈奔放,調笑顧盼中風情萬種,明眸缤紛亮麗,配上靡靡呢喃軟語,未近身已酥倒了半邊身子。
陸見安現在就在怡紅院裏坐着,實在不是他想要來,本來是一肚子的怒氣,想要散散心,誰知道卻遇到了八皇子,這位八皇子顯然沒有死心,一見到他,就誠意邀請他來喝花酒。
陸見安連拒絕都不能,八皇子可是皇子,要是真的治他一個罪,她想逃也沒得逃!最大好處是八皇子看來不知道陸見安的真實身份,就連陸見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擰着幹。
于是陸見安帶着李志林和初五就在這裏了。
八皇子的姿态随意,既不拘謹也不輕亵,他在一群半露酥胸的舞妓及淫靡歌樂中談笑風生,美人放肆偎蹭也甘之若饴。
反觀陸見安,樣子就拘謹多了。
陸見安心裏都在問候八皇子的十八代祖宗,不對!問候八皇子的十八代祖宗!那就是問候自己的十八代祖宗。
他們怎麽也算是一家子。
這個八皇子目的不單純,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還邀請他喝花酒,這不是赤果果的逼着他承認自己的身份,而且陸見安有預感!這位恐怕立意不純啊。
不過她也算是不白來一趟,古代還逛一次窯子。
也算長了見識。
八皇子一身酒氣,枕在一個美貌歌姬胸口,緩慢的嚼着美人喂來的梨子,看他的眼神有點飄忽,很快又落下來轉到别處。
陸見安假裝看不見,八皇子和他同屬一個出處,對他想要利誘不成,現在難不成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也不想想,她可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會在乎這一片薄薄的膜。
八皇子拿起酒杯,笑吟吟道:“有酒無戲未免無趣的很,我與陸先生試試劃拳賭酒如何?”
陸見安似笑非笑,嘴角勾起,這不就來了。
想要灌醉她。
這種把戲八皇子一個現代人好意思拿得出手?
見陸見安不應,八皇子的眉長而筆直,挑起的時候極英氣,可惜身材壯碩的讓人看着有些粗犷的厲害,“小戲而已,陸先生怕了?”
幾名陪伴的歌姬紛紛笑谑起哄,約定輸的人要飲下整盞美酒,場面變得更加熱鬧,陸見安看着在推波助瀾哄鬧聲中,八皇子伸出了的手,一位皇子的手粗糙幹燥,遊戲似乎不由他分說就要開始。
“八殿下,興緻很高,不如顧某也來湊一湊趣,好久沒有飲酒作樂,正好借殿下的好酒醉飲一回。”
來人聲到人到,一陣風刮過陸見安的面門,已經舉盞在歌姬的喝彩聲中飲下,一線清亮的酒液溢出唇邊,順着線條完美的頸項滑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把扯松襟領,在場的女人全都直了眼。
放下杯盞,他俊顔微醺,唇色染着水迹呈現出豔麗的薄紅,聲音也有些不同,聽得人心頭發癢。“殿下,先幹爲敬,這一次可是要看本事了。”
八皇子呆了一呆,顯然沒想到有人敢如此膽大包天,敢到他這裏鬧場子,面露不悅,可是看到來人隻能咽下去那一口不甘。
聽到話語才又咬牙伸出手去。
酒醇香而清烈,顧遇接連飲下去數杯,唇色越來越紅,一雙長眸波光流動,春意盎然,一衆歌姬被迷得神魂颠倒,舍不得這風華絕代的男子醉倒,争相攀附着要代酒。
怎奈紅粉多情,顧遇卻不受用,甚至将一幹人等盡數屏退。
三人對座而飲又是另一種氣氛。
八皇子連扳幾場,笑容漸漸輕漫不屑,閑閑的看着顧遇飲酒,不時的打量陸見安,或許是之前飲多了有些昏然,陸先生襟口輕敞,清貴的閑雅化爲了半醉的疏狂。
顧遇輸多了也沒什麽表情,也不推賴,一盞又一盞的喝。
他飲酒時半垂着眼眸,待喝多了眼神就有些發直,長久的盯着身邊的人。
陸見安迎着他的視線,時而漫不經心的啜一口酒,薄醺的姿态分外慵懶。
他似乎醉了,又似乎半醒,眼看多一杯就會傾倒,十餘盞後卻依然如故。
一次次劃下去,顧遇竟然輸多赢少。
空壇越堆越高,八皇子的目光也越來越憤怒,及至東方微白,八皇子擱下酒杯的手已經開始發抖,眉眼蘊着朦胧的恍惚:“顧……大人,好酒量。……”
整個人趴伏在案上昏然不醒。
身旁的近侍急忙攙扶八皇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