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山看一眼陸見安。
“師父,這……”
好好的生意沒做成,怎麽先喝茶啊!
況且喝茶也不能在這裏喝啊。
鴻賓樓的茶水比起一般的茶館可是貴的很。
這地方自然不是他們能來的地方。
陸見安擺擺手。
示意他少說廢話。
活計已經端上來一壺碧螺春并兩個茶杯,四碟各色的點心。
量不多。
魚肚白的瓷碟上一碟子隻有六塊點心,還做的小巧别緻,基本上一口一個。
徐蒙山看了看點心,心道,就這我一口一個,連個肚子底兒都填不飽。
這不是白浪費錢啊。
“客官,您的茶點上齊了,還有什麽吩咐您就喊小的。”
笑臉相迎,一點都沒有因爲陸見安他們的打扮不那麽起眼有所怠慢。
倒是讓陸見安對這個鴻賓樓的老闆多了一份敬佩。
“多謝小哥,有什麽需要我自然會吩咐。倒是勞煩小哥兒,打聽一點事情,這一點是一點小意思,就請小哥兒喝二兩小酒。”陸見安遞給活計十幾文錢。
徐蒙山心疼的别過去臉。
我的師傅啊!
您這麽大手大腳,會遭天譴的。
夥計當然是一臉的笑意更濃,态度都恭敬幾分。
“客官!您且吩咐,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客商,夥計卻是八面玲珑的人物。
自然清楚,陸見安他們一看就是絲坊的人。
那一個包袱一看就是什麽。
他們那個眼睛毒啊。
“您是不是想要問王家,程家,吳家三家的掌櫃的住在哪裏?”低聲對陸見安說。
陸見安淡笑不語。
他是想要搭上絲商。
不過沒想過搭上那些大絲商。
他不過是個小作坊。
就算人家絲商看上了她們的絲,可是産量跟不上也是白搭。
都是現貨交易,他手頭也就總共隻有兩千斤生絲,八百斤熟絲。
在這裏繭市裏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大絲商哪一個不是幾萬斤的生絲生意,甚至一年到頭要的幾十萬斤生絲。
他就想看看能不能摸一條小魚就行。
“公子,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老實跟你說吧,那三家掌櫃的都是大人物,是住在鴻賓樓,可是身邊起碼十幾個護衛和仆人,光是丫鬟婆子就五六個,更不要說其他的伺候的人。
等閑人等根本不能近身,您看就我們這樣的端茶送水的夥計也就能把東西遞到那些婆子手裏,根本見不着人。您還是别費那個心思了。”夥計也是好人,要不然可不能說着一番話。
陸見安明白了。
人家有錢人保全做的到位,他們近不了身。
“我就問問你們這樓裏住着其他的絲商吧?你是老人了,自然清楚,我就想問問這絲商裏面,哪一家當初風光,可是現在做的最不好,都快要做不下去的?”
陸見安自然不是圖了那三家。
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人家也絕對看不上她啊。
與其去碰壁,還不如想個法子。
夥計用一種看到二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沒辦法!
見多識廣就是這樣不好。
見過和富貴人家套近乎的。
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腦子有毛病,要找要倒的下家。
這是有錢沒地方花?
“公子,您确定?”
大戶人家不好接近,可是陸見安提的這種要求太容易了。
問題是找這樣的人家還需要在鴻賓樓裏找啊。
到車馬店去找,自然是多的是一抓一大把的絲販子。
一年到頭,也不過幾千斤生絲跑腿,就是爲了糊口。
費那個錢到他們這裏來幹什麽啊!
“你放心,我很确定。”
陸見安又掏出幾文錢一枚一枚排在桌子上。
看的夥計心裏一熱。
管他娘的。
這可是這個傻公子自己找的。
“那成,我跟您說……喲,說曹操,曹操就到,公子,剛剛進門的這兩位就是您要找的主兒。
姓馮,馮掌櫃以前也是動辄買賣十幾萬斤生絲的買賣,還曾經做過織造局的供奉,家裏也是顯赫一時,當時王家,吳家和程家可比不上這位,可是好景不長。
唉,反正就是家道中落,現在已經大不如從前,别看看着還光鮮,可是底下底子可是空了,您要是想找的,還就是這位沒跑了。”夥計暗暗指了指剛進門的一對父子。
看着一臉的灰敗,年長的男子臉上滿是頹色,年輕的那個男子一臉的憤憤,雖然兩個人沒有說什麽,可是臉色都不好看。
陸見安輕笑。
今天還是遇到了一個和她一樣的雌雄莫辨。
這位小公子可不是和她一樣是個女兒身啊。
那耳朵上明晃晃的耳朵眼!是怎麽藏也藏不住的。
太不仔細了。
這位出門難道就沒想着用粉糊糊,起碼也能讓人看不出來啊。
這樣的出來,隻要是個老成的人還能看不出來。
馮望林和馮梅若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兩個人都是生悶氣。
今天繭市開市。
他們也是想要分一杯羹。
馮家現在不如從前,以前的風光早就沒了。
這一年馮家的家主馮望林因爲牽扯到了皇家進貢的絲綢上面,好好的一樁差事丢了不說,連累着一家子都被下了大獄,要不是疏散了手裏的家财萬貫,再加上有些舊識的幫忙疏通,換了一個家人的平安。
要不然現在就沒有馮家了。
元氣大傷之後,馮家早就沒落。
現在馮望林也就想着東山再起,可是東山再起那是那麽容易的。
家裏的兒子在那一次的災禍裏死在了牢獄裏,家裏的值錢的東西也都基本上被禍害的七七八八。
被官家罰沒的銀子不算,就是抄家的那個檔口,不是知道多少上上下下的官員想從他們家身上扒一層皮。
自然到最後能留下十之一二,這還是自己的老管家拼着性命,私藏了一部分鋪面上的銀子,才給他們留下了一線生機。
要不然現在恐怕連飯都吃不上。
從前做慣了大生意,出門在外,人人奉承。
現在突然沒資本本錢,來到鳳山縣都被哪些絲坊老闆擠兌。
更不要說從前那些合作的大絲坊,一看到他,倒是笑臉相迎,可是一聽說他不過幾千斤的生絲,一個個都是搖頭,價錢方面那是更是寸步不讓。
當初他們的生絲要的比一般價格低一成。
可是現在人家掌櫃的一個個說了,那是當初,當初可是一次幾萬斤!幾十萬斤的買賣,量不一樣,價錢自然不一樣。
這不父女兩個铩羽而歸。
她們的銀子做不起那樣的買賣。
多一成,他們這來來回回就要白折騰掉幾百兩銀子。
對于他們現在來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