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的車輪滾滾向前,時代的潮流浩浩蕩蕩。伴随着科學技術的進步,大時代的腳步聲,距離這個世界越來越近。
或許是都打累了,又或者是上帝厭煩了天天看戰争片的日子,1897年的世界突然安靜了起來。
除了法蘭西戰火依舊在燃燒,古巴、菲律賓、摩洛哥三地都安靜了下來。疲于奔命的西班牙王國,總算是能夠停下來喘上一口氣。
隻是這種和平,并非全是戰場打出來的,更多的還是各方妥協的結果。
不管西班牙王國再怎麽沒落,也不是幾個土著部落能夠比的。長時間的鏖戰,起義軍最終還是頂不住了。
作爲勝利者的西班牙王國同樣不好受,傷亡慘重、債台高築的西班牙政府,已經沒有能力繼續圍剿放棄城市退入叢林的起義軍。
既然大家都打不下去了,那就隻能坐下來談判。靠着一份份妥協的條約,西班牙王國終于平定了殖民地叛亂。
顯然,這不是結束。仇恨既然已經結下了,就不是那麽容易消弭的。
妥協隻是暫時性的休戰,不知道在未來什麽時候,戰火又會重新燃起。
隻是苦逼的西班牙政府,現在已經沒有功夫管未來的事情了。戰争結束了,他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且不說那筆龐大的債務,該如何去償還;光手中的法蘭西雇傭兵,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按照合同約定,戰争結束了,這幫雇傭兵是應該被“遣返回國”的。可是現在法國人和俄國人打得正嗨,西班牙政府該把這支“精銳部隊”交給誰?
交給抵抗組織,肯定是不行的。真要是那麽幹了,俄國人肯定會發飙,整個反法同盟都會對西班牙有意見。
這種損人不利己,自讨苦吃的事情,西班牙政府還幹不出來。
理論上來說,俄羅斯帝國和西班牙同爲反法同盟中的一員,将這支雇傭兵交給俄國人沒有毛病。
問題是沙皇政府幹得事情确實不地道,真要是把這支雇傭兵交給了俄國人,那就是将他們推進了火坑。
雖然俄國人也在法蘭西組建了法奸炮灰部隊,但是這種成建制的前法軍部隊,俄國人肯定不敢信任。
對任何統治者都一樣,無法掌控的精銳部隊,那就隻能毀滅掉。
以毛熊的作風,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這幫雇傭兵送回國修西伯利亞鐵路。
不管怎麽說,法蘭西雇傭兵也是爲西班牙王國立下了赫赫戰功,就這麽将他們給出賣了,西班牙政府還是做不出來。
既然送回去不合适,那就隻能先養着了。問題是西班牙政府也不富裕,戰争已經結束了,再養着二十餘萬雇傭兵,實在是太浪費了。
……
馬德裏
安東尼奧首相關心的問道:“我們已經拉攏了多少人?”
長時間花錢養着雇傭兵是一種浪費,不過花錢養自家的軍隊就不一樣了。
見識到了法蘭西雇傭兵的的戰鬥力,安東尼奧發現自家的軍隊确實拿不出手。
并非西班牙人就不善戰了,主要是軍隊和國家一樣,都已經腐朽了。
改革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在軍隊改革完成前,西班牙政府還需要一支能夠撐門面的部隊。
不求達到世界頂尖水平,至少也要能夠吊打殖民地叛軍,維護殖民帝國的穩定。
現在這支來自法蘭西的雇傭兵,就恰好能夠滿足要求。
如果是在法蘭西強大時期,安東尼奧是絕對不敢生這個念頭。現在不一樣了,連年征戰的法蘭西,明顯就是拔了毛的鳳凰。
除了軍隊稍稍能打一點兒外,其餘的樣樣不如西班牙,包括人口也是如此。
雖然目前法蘭西的總人口數量略多,但是青壯勞動力少了。按照目前這種局面持續下去,要不了幾年時間人口總量都會被西班牙超越。
實力對比發生了變化,膽氣也跟着發生了變化。沒有了被鸠占鵲巢的風險,安東尼奧就準備挖法蘭西的牆角。
殖民大臣塔博亞達:“進展的非常不錯,連綿不絕的戰争,法國人早就厭煩了。
在我們開出條件之後,大約有五分一的雇傭兵願意帶着家人移民,另外還有近三分一的人表示會慎重考慮。”
“厭煩”,自然有西班牙政府宣傳的功勞。并不是所有的雇傭兵都喜歡戰争,何況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家人考慮。
經曆過戰争,才知道和平的可貴。長達六年的戰争,早就讓法蘭西民衆感到了厭煩,隻不過他們無權宣布結束。
爲了躲避戰禍,每年都有大量的法國人拖家帶口移民海外。有錢的買船票走,沒錢的當難民逃荒。
有了俄國人在前面負責拉仇恨,歐陸戰争那點兒仇恨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包括西班牙在内凡是和法蘭西接壤的國家,都沒有少接收難民。
正是因爲接收難民,西班牙政府才有了留下雇傭兵的念頭。全家老小一起弄過來,不怕這些家夥不聽話。
多了不敢說,幾十萬移民西班牙政府還是敢接收的。反正連年征戰,法蘭西也是男少女多,消化起來容易。
安東尼奧首相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不錯,有了這些種子在,我們就可以混編幾個主力軍團了。
後面的工作就交給外交部了,盡快和各國交涉,把這些人的家屬弄回來。
至于不願意移民的法國人也不要強迫,他們願意回去就回去好了。不過将他們送回法蘭西之後,我們将不再爲他們的安全負責。”
果然,西班牙政府的節操也高不到哪裏去。不願意把雇傭兵交給俄國人,那是自己想要挖牆腳。一旦發現不能爲之所用,出買起來同樣不含糊。
安東尼奧也不怕傳出去有損國際形象。法蘭西雇傭兵确實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西班牙政府也不是沒有付薪水。
本來就隻是單純的一次勞務合同,錢貨兩清就算完事。
隻要沒把人親自送到俄國人手上,就不能算是出賣。至于送回法蘭西後發生的事情,那就和他們沒關系了。
外交大臣儒尼奧爾:“首相閣下,或許我們可以将這支雇傭兵交到卡洛斯政府手中。盡管他們現在流亡了,但仍然是法蘭西唯一的合法政府。
此前我們的雇傭合同,也是同卡洛斯政府簽訂的,現在把人送還給他們,正好是我們遵守契約精神的體現。”
不是儒尼奧爾心軟,主要是剛挖了牆角,新移民的情緒總是要照顧一下的。
既要安撫人心,又不能把俄國人給得罪死了。将麻煩交給卡洛斯政府,就成爲了最佳選擇。
至于已經流亡的卡洛斯政府,該如何收拾爛攤子,就和西班牙沒有關系了。
反正卡洛斯國王是自己離開的,俄國人又沒有驅逐他,隻要他本人願意,随時可以回國。
想來帶着一支軍隊回國也無妨,畢竟是法蘭西的合法國王,西班牙完全沒有阻止的理由。
……
俄軍在法蘭西艱苦奮戰,不是沒有價值的。
西伯利亞鐵路已經啓動了,中亞鐵路上的俄國勞工也換成了法國勞工,俄羅斯民衆都在齊呼“沙皇英明”。
這是真心話,畢竟不用自己去服勞役了,沙皇必須是英明的。至于法國人的死活,關他們什麽事?
不過“英明”的尼古拉二世,此刻卻高興不起來。盡管前線的部隊,在幾個月前向盟軍司令部求救,讓他丢了面子,但那也是自家的部隊。
何況,面子也不是白丢的。起碼前線部隊的後勤,不需要沙皇政府掏腰包了。對本就不富裕的沙皇政府,有重要的意義。
伴随着時間的推移,俄軍的傷亡數字也不斷膨脹,看得尼古拉二世都感覺頭皮發麻。
然而,法國人的抵抗卻不見減弱。按照前線軍官們的說法,視線中的每一個法國人,不論男女老幼都有可能是遊擊隊中的一員。
越打敵人越多,誰遇到了都會頭皮發麻。如果不是軍費開銷有人買單,沙皇政府早就忍不住要退縮了。
當然,現在還在堅持,和尼古拉二世是新沙皇也不無關系。作爲繼位後的第一場戰争,要是不能赢得漂漂亮亮,那可是非常有損聲望的。
和沙皇的君主聲望相比,灰色牲口的性命反倒是不值一提。在這個問題上,沙皇政府高層的立場非常統一。
随手扔掉手中的電報,尼古拉二世不滿的抱怨道:“又要援兵,真不知道前線那幫蠢貨是幹什麽吃的!”
有傷亡就必須要補充,前線俄軍的傷亡越重,後方要提供的補充兵力就越多。
不同于在物資上的咳咳扣扣,涉及到了士兵補充,沙皇政府的官僚還是很少打折扣的。
尤其是在前線向盟軍司令部求助後,就更沒有人敢在這個問題上搞事情了。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前線那幫鐵憨憨,不會把事情捅出去。
這可是沙皇繼位後的第一場戰争,萬一被沙皇認爲這是針對自己的,那就完犢子了。
政治鬥争歸鬥争,但那也要有底線。不能碰的禁忌,絕對不能碰,要不然是會死官的。
在這個問題上,亞曆山大二世就用上千顆人頭,給俄國官僚狠狠上了一課,至今大家都心有餘悸。
亞曆山大三世雖然沒有那麽強硬,但是同樣處理過不少不長眼的。
眼下的尼古拉二世沙皇,雖然手段差了一點兒,可是人生理想卻是偉大的。很多場合都公開表示,要效仿曾祖父、祖父、父親。
學習亞曆山大三世大家不怕,要是學習前面兩位殺伐果決的狠人,那就要人命了。
尤其是“賀登慘案”爆發後,大家明顯感受到了沙皇的殺氣重了幾分。
看看此前那幫克扣前線物資官僚的下場就知道了,不光被抄了家,現在一個個還在西伯利亞挖土豆。
據說要每人挖一火車皮的土豆送回來,才能夠洗清此前所犯下的罪孽。
西伯利亞鐵路才剛剛開始,距離通車還遙遙無期,顯然這些倒黴蛋多半是回不來了。
面對憤怒的沙皇,沒有人願意上去找罵。其他人可以裝作聽不見,作爲首相的謝爾蓋·維特卻躲不過去。
“陛下,這也不能全怪前線的軍官,他們已經盡力了。
在過去的半年裏,前線的部隊可是向國内輸送了五十萬勞工,并且這個數字還在逐步增加中。
法蘭西抵抗組織的背後,有英國人在支持,耗費的時間長一點兒也是正常的。”
真不是謝爾蓋·維特替前線部隊開脫,本來法蘭西抵抗加劇,就是被沙皇政府“強征壯丁”給逼出來的。
要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法國人也不會抵抗的這麽激烈。畢竟,人都是怕死的,真正不懼犧牲的永遠都是少數。
雖說政客的節操普遍偏低,但是甩鍋仍然是有技巧的。随意亂丢黑鍋,早晚都會搞得衆叛親離。
國内的政令,增加了前線部隊的壓力,再把鍋甩給前線部隊的指揮官,這樣蠢事謝爾蓋·維特還幹不出來。
首相嘛,也是需要擔當的。該扛雷的時候,就必須要主動站出來。
看看效果就知道了,謝爾蓋·維特的話出口,軍方代表看他就順眼了很多。
尼古拉二世冷冷一笑,譏諷道:“這究竟是長一點,還是長億點?
再這麽拖下去,中亞鐵路就要通車了。總不能等西伯利亞鐵路通車,他們才能把法蘭西反抗武裝撲滅吧!”
援兵不援兵的,尼古拉二世不在乎。反正俄羅斯帝國不缺灰色牲口,又有人爲戰争買單。
關鍵是遲遲撲滅不了法蘭西反抗武裝,尼古拉二世的面子沒地方擱。沙皇也是需要比較的,對标前面幾任雄主,尼古拉二世繼位後的表現,明顯拿不出手。
不光國内民衆在比較,國際上的媒體也經常拿出來調侃。對好面子的尼古拉二世來說,這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謝爾蓋·維特欲言又止。什麽時候能夠撲滅法蘭西抵抗組織,這個問題隻有上帝能夠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