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自然面前,人類是脆弱的。萊茵河會戰還在繼續,但戰争強度,卻被大雪給限制住了。
不是進攻的法軍不努力,實在是冰雪天氣太讨厭。不僅影響了前線的攻勢,還增加了後勤運輸的難度。
兩百萬軍隊就算是什麽都不幹,每天消耗的物資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何況還在戰鬥呢?
事實再次證明,深入敵境作戰,不是那麽簡單的。
沒錯,比利時和萊茵蘭地區都是交通便利地區,有完善的鐵路網,問題是聯軍撤退的時候把道路給破壞了啊!
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占領這些地區後,法軍幹得第一件事就是搶修道路。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公路基本上已經恢複暢通,鐵路也修複的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完工了,可惜又遇上了這場大雪。
惡劣天氣影響後勤運輸,已經成爲法軍眼下最的大挑戰,甚至比奧軍的機槍戰壕還要麻煩。
畢竟機槍戰壕戰術再厲害,那也隻能夠就地防守。以這年頭的技術,還沒有抱着機槍沖鋒的可能。
可以阻擋法軍的前路,卻無法威脅到法軍的命脈。後勤就不一樣了,真要是出了問題,這兩百萬法軍就危險了。
望了望窗外,帕特裏斯·麥克馬洪元帥歎了一口氣。這場戰争爆發的太匆忙了,法蘭西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
偌大的法蘭西帝國,居然連冬天的軍裝都不足,誰能夠想象得到?最後還要動員國民捐獻棉衣,才勉強解決了士兵的禦寒問題。
不是法蘭西工業不強大,作爲世界第二紡織業大國,隻要原材料充足,幾百萬套冬裝一個月就搞定了。
問題就出在了原材料上,法國棉紡織業百分之七十的原材料都來自埃及,戰争一爆發埃及地區的棉花生産就完蛋了。
這麽大的缺口,可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就算是想要從國際市場上買,也找不到足夠的貨源。
要知道這年頭棉花可是和糧食一樣的通硬貨,絕大部分生産者都有固定的合作夥伴,想要橫刀奪愛是需要付出大代價的。
資本家可沒有這麽強的大局意識,在不确定戰争是否會持續的情況下,投入巨資搶奪棉花,收益和風險完全不成正比。
要知道法國人對這場戰争可是非常樂觀的,主流輿論普遍認爲法軍會在兩到三個月内赢得勝利。
這麽點兒時間,靠庫存就可以撐過去,根本就沒有必要投入巨資冒險。
理論上來說,如果沒有人囤積居奇,在合理分配的情況下,法蘭西也不至于現在就缺乏物資。
沒有辦法,天大地大都比不過利益最大。戰争爆發後,物價就蹭蹭的往上漲,每拖上一天,又是一個新價。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在這種背景下,巴黎政府的官僚效率自然高不起來。
前期籌集物資速度太慢,直接導緻了法軍沒能在冬天來臨前向前線輸送足夠的物資,大雪一下運輸效率大減,問題就出現了。
“元帥,因爲大雪的緣故,本該在今天抵達的運輸車隊,現在才剛剛抵達特裏爾,預計會延期一周抵達。
這已經是本月來的第三次物資延後抵達了,從降雪開始,我們的物資就沒有按時抵達過。”
負責法軍後勤運輸的約翰少将滿面苦澀的彙報道。
相比負責後勤分配的肥差來說,負責後勤運輸的就要苦逼得多了,不僅要自己動手修路,還要面臨遊擊隊襲擊,現在又要和惡劣天氣作鬥争。
如果隻是這也就罷了,大不了就是吃點兒苦頭,反正運輸的油水也不少,足以彌補大家受傷的心靈。
問題是下面負責運輸的民夫也不是那麽聽話,任務重了人家是會罷工的。畢竟油水再豐厚,也分不到落不到他們身上。
沒有辦法,就地征召勞工、或者是使用戰俘虜風險太大,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和遊擊隊勾搭上了。就算是不勾搭遊擊隊,來個消極怠工法軍也受不了。
爲了後勤的安全,負責運輸的民夫都是自己人,這些人一旦鬧了起來,軍官們也隻能安撫。
收到這個壞消息,帕特裏斯·麥克馬洪眉頭一皺,暗自盤算了起來。
法軍将戰線推到萊茵河一線還沒多久,又時常遭到敵軍空襲損失慘重,儲備的物資非常有限。
從降雪開始,法軍的物資就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狀态。即便是最近一段時間前線交火強度降低、物資消耗量減少,同樣撐不了多久。
沒辦法,彈藥消耗量是減少了,取暖物資消耗量卻增加了。萊茵蘭地區産煤不假,可德軍撤離前炸毀了煤礦,想要恢複産能需要時間。
最關鍵的是當地人不願意配合,在仇恨的力量趨勢下,當地人根本就不買法軍的賬。
這場戰争才剛剛開始,還遠遠沒到分出勝負的時候,就連慣于見風使舵的資本家都沒有急着站隊,這麽早就跑去投奔法國人的隻是極少數。
半響功夫後,帕特裏斯·麥克馬洪緩緩開口道:“給國内發電,說明我們面臨的困境,讓陸軍部增加運輸隊數量。
勒令後勤部優先運送彈藥、藥品,其它物資大家下去想想辦法,盡量地方上籌集,減輕我們的後勤壓力。”
就地籌集物資,這肯定不是什麽上策。本來法軍同地方上的關系就緊張,再來這麽一波,遊擊隊想不發展起來都難。
“元帥,敵人撤退的時候将地方破壞的非常厲害,不僅炸毀了基礎設施,還燒毀了物資倉庫。
比利時和萊茵蘭的工業确實不錯,可是在沒有工業原材料的背景下,也沒有辦法變出物資來。
尤其是當地不怎麽出産糧食,主要依賴從奧地利進口。因爲戰争的緣故,糧食貿易中斷都快一個月了。
地方上的糧食價格已經飛漲,社會秩序急劇惡化,這個時候我們再去征糧,恐怕……”
見帕特裏斯·麥克馬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阿爾貝中将果斷的選擇了閉嘴。
問題誰都知道,可是法軍也快要斷糧了。就算是後果再嚴重,現在帕特裏斯·麥克馬洪也沒得選擇。
對視了一眼,待罪立功的烏迪諾上将知道,該自己背黑鍋的時候到了。
債多了不壓身,前面的大敗已經讓他身名掃地,也不在乎再多一條罵名。
多背點兒黑鍋,還可以多賣點兒人情,戰後清算的時候有人幫忙說話,免得去軍事法庭走一遭。
“中将閣下,問題不能這麽看。戰争爆發後,當地居民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據我所知,敵人撤退的時候,并沒有燒毀全部的物資,很大一部分糧食都分給了當地民衆。我們借一部分糧食應急,還是問題不大的。
除了糧食之外,我們需要的不少物資,都可以從當地籌集,比如說:煤炭。
隻要大家肯努力,我相信恢複煤礦并不難。勞動力不足,我們還可以用戰俘嘛。
給他們規定一個任務,完不成就餓肚子,我相信他們是會妥協的。
其它物資盡量籌集就是了,能籌集多少算多少,不夠的再想辦法從國内運。
如果擔心局勢失控,那就将當地人驅逐到對面去,正好消耗敵人的物資。”
烏迪諾隻是說出了大家想幹,又不敢幹的事情。驅逐當地人離開,單純從軍事上來看問題不大,可政治上的後果就非常嚴重了。
這裏是歐洲大陸,可不是窮鄉僻壤的殖民地,一旦法軍驅逐幾百萬當地人,非得引發衆怒不可。
尤其是對衆多歐洲小國來說,法國人今天能夠對比利時、萊茵蘭地區這麽幹,類似的事情明天就有可能發生在他們上。
無論是因爲兔死狐悲,還是爲了自家的安全,這些小國想都會站在法蘭西的對立面。
帕特裏斯·麥克馬洪沉默了,從實施就食于敵計劃開始,驅不驅逐當地人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手中沒有了糧食,這些當地人就算是想留下來,也不可能做到。
逃荒是早晚的事情,無非是方向的問題。法蘭西肯定是去不了的,難民不是逃亡瑞士、荷蘭,就是去德意志聯邦。
法軍動手驅逐,無非是讓原本可能湧入瑞士、荷蘭的難民,全部進入德意志聯邦,增加反法同盟的壓力。
都是自己人,法軍可以不救濟難民,聯軍卻無法坐視不理。
一下子增加幾百萬張吃飯的嘴,反法同盟再怎麽家大業大,也夠他們受得了。
海月在準備考試,隻能周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