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超凡者的修煉，還是文明的發展，都具有強烈的目的性——獲取力量和自由。

如果獲取力量卻無法使用，所謂自由就是個僞命題，這一切毫無意義。

“物理法律是否存在，悖論能否破解，試試就知道了。”

程虛把目光鎖定在面壁者42身上，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是一名真正的唯心主義者，一定不會拒絕這個任務，代替所有人去試探世界的實在性。”

“有趣，這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面壁者42露出僵硬的笑容。

程虛一本正經道：“這叫因果律。”

“我不這麽認爲，我們身處一個故事中，你的要求大概是我這個角色的使命。”

面壁者42眼中透着看破世事的神采。

“你的觀念果然唯心，但你似乎沒有反抗命運的念頭？”

程虛感覺十分新奇，忍不住想了解他更多想法。

“爲什麽要反抗？”

面壁者42很自然道，“演員服從劇本是基本的修養，有台詞的角色總比跑龍套的路人甲要幸運，不是嗎？”

“或許你是對的，遵循使命能夠得到與衆不同的精彩。”

程虛若有所思。

如果當年他沒有選擇去尋找真相，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這大概也是一種使命。

相對而言，放棄使命，失去故事，就能獲得終極的自由。

這是他曾爲幽魂設想的，打破宿命論的方法。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哲學的時候。

“暫時停止這個話題，以後我們有很多機會深入交流，現在說說我的決定。”

程虛面色一肅，對面壁者42說：“鑒于毀滅太陽的舉動會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我會選擇一個廢土世界線實施計劃，不計代價建造一座巨型殲星炮，由你執行毀滅太陽的任務。所以，爲了能夠在其他世界線找到你，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以及藏匿地點。”

“我在月球基地，一千米之下的地底深處。至于身份，我隻是一顆大腦，大腦不需要身份。”

面壁者42坦誠回答。

事實上，他過去的記憶早已泯滅，相關檔案也被完全銷毀，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誰。

“月球地底麽？我會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你，再見。”

程虛微微點頭，讓錢明把42送走，接着對其他超凡者說：“針對巴納德星的策略，需要等到攻擊太陽的實驗結束後才能真正确認，在那之前，我們按照原計劃推進，現在先讨論狩獵者文明的事。”

關于狩獵者文明，其實大家都很清楚它們是怎樣的存在。

無論速度還是時間流速，都與質量息息相關，這支艦隊剝離了它們的質量，隻需任何一點能量擾動就能加速到光速，時間停止。

沒有質量的物體，當然是信息，信息體隻能存在于高維世界。

也就是說，它們是真正意義上的高維艦隊。

鑒于狩獵者文明飛船科技水平并不是特别誇張，可以推導出一個結論，它們是某個強大存在的鷹犬，類似于小國戰争得到大國尖端兵器援助，表現出與技術實力不對稱的力量。

時音文明，不過是狩獵者的哨兵罷了。

現在需要研究兩個問題——

狩獵者文明及其宗主屬于哪方陣營？

該陣營的戰争對象是誰？

從神仆文明的提示，以及艦隊的高維形态可知，狩獵者專爲狩獵高維超凡生命而存在。

再加上它們脫離質量的地點在太陽系，那麽答案已經很清晰了。

狩獵者陣營，是高維人類文明的死敵。

它們攻擊的目标，是蘇靜婷那樣的高階修真者。

它們藏匿在太陽中的目的，是爲了讓修真者投鼠忌器。

甚至是利用物理法律，讓他們無可奈何！

至于這些猜測是不是事實，通過調查不同維度的世界線，确認太陽内是否普遍存在狩獵者文明，就能得出真相。

如果是，說明它們的确針對人類，如果不是，那麽狩獵目标是其他存在。

但無論如何，都不妨礙人類把這些異類當做假想敵。

“其實42埋葬太陽的計劃很不錯，既能試探物理法律的存在性，又能嘗試直接打擊狩獵者文明，一石二鳥。”

程虛有些遺憾地說道：“既然形勢發展成現在的局面，我們就需要重新讨論如何應對狩獵者文明的威脅。”

随後的讨論中，衆人達成共識。

首先，在高維力量方面，靜虛道場相比狩獵者文明處于絕對劣勢，無論數量還是層次。

那四百萬艘暗物質戰艦在太陽内部待了幾十萬年，說明它們的信息形态能在高維世界保持時間流動，甚至能在物質世界存在，并擁有連續性。

這一點很可怕，意味着狩獵者文明同時掌控兩條時間軸，至少是不完整的五維生命，并且不排除擁有更高維度。

“我有點費解，從邏輯上分析，狩獵者戰艦是一種能夠投影在物質世界的信息兵器，并且能夠光速移動。”

王恒皺眉說道：“但是，一堆無質量的結構光，能對物質世界産生什麽影響？如果它們的攻擊方式是能量，直接使用定向能武器更方便得多。”

他成爲超凡者這些年，學習了不少理論知識，早已不像當初那樣，隻能聽程虛和趙宇清讨論而插不上話。

其他人的水平也差不多，能夠坐在這裏的，都是超凡者中的高階元神修士。

趙宇清說：“優勢還是有的，至少這四百萬道結構光擁有自主意識，能在物質世界轉向機動，而普通的激光炮隻能直線攻擊。”

王陵想了想道：“我認爲意義不大，狩獵者文明獲得光速保持隐形的同時，也失去了用光線觀察物質世界的能力，對于看不見的敵人，沒有機動的必要。”

“說說我的看法吧。”

程虛開口分析道：“我們超凡者的力量源于掌控自我概率，用高維狀态的身體幹涉時空曲率和電磁力。但是從狩獵者文明的升維方式判斷，那些藏匿在太陽内部的質量不可能自我幹涉，它們的力量形态必然與超凡者迥異，至少不具備影響時空曲率的手段。”

“最可能的情況，狩獵者戰艦的‘形态’結合成了類似于元神的高維信息體，以概率體的形式投射在物質世界，由于物質世界隻有三個空間維，所以它們能夠對物質世界展開時間層面的概率攻擊，類似于三維生命對二維畫的操作……這點，從十年前的世界線篡改，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這番話，揭開了狩獵者文明實力的一角，展露出來的，是無比懸殊的實力對比。

在場所有人都感到迷茫，心生無力。

畢竟，那可是七維生命都無法戰勝的強敵，他們該如何應對？

“别太悲觀了，如果是正面對抗，無論信息側，還是物質側，我們都不可能是狩獵者文明的對手。但現在的局面是，它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或者說因爲傲慢而忽略了我們這些低階超凡者，這份傲慢将成爲埋葬它們的最大弱點。”

程虛靠着身後的大樹，擡頭凝望那一顆熾烈的火球，眸中的冷意似乎要将它徹底凍結。

這場戰争，自程虛繼承蘇靜婷道統那天起，就注定無法逃避。

作爲高維人族的一員，他會用四百萬艘戰艦的毀滅，來證明一件事。

膽敢犯我邊疆，獵殺本族修真者，就要做好有去無回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