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籠罩附近三百平方公裏，程虛通過電信号感應衆生腦波，再以元神分析數據。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或許是虛境上網太耗費精力了吧。”

程虛暗自判斷。

以前的移動互聯網，隻通過一塊小小的屏幕展示，算是二維狀态，虛拟現實網絡則通過VR眼鏡、芯片植入等方式，以立體畫面展示内容，信息量自然更大，更費腦。

因此，許多工作在虛境的人，比如遊戲主播之類，由于精力有限，在現實中長期處于隐身狀态。

這還是虛拟現實的初級階段，虛境主要場景、建模、系統都由人工智能完成，比較死闆，以後随着服務器升級，拟真度提高，衆創内容增長，會有越來越多人選擇抛棄現實，生活在信息世界。

至于衍生的時代問題，那是聯合政府該頭疼的事，用不着他去操心。

如今的聯合政府，采取民主集中制，由各國領導人擔任委員，上合、北約、東盟、南盟、非盟五大聯合體領導擔任常委，銘星科技作爲不公開的特别監察委員存在。

由于華夏方面掌握銘星文明和獨角族文明科技，又有俄羅斯、印度、日本和東南亞一衆盟友追随，政治話語權最大，哪怕不是輪值主席國，也能主導政策的頒布。

“嗜睡這事雖然合情合理，但不能掉以輕心。”

程虛想了想，用口令密碼啓動植入芯片，眼前出現一個虛拟窗口。

爲了避免虛拟現實引發事故，在公共區域上網隻能看到這樣的二維畫面，而且透明度很高。

對面，是靜虛道場與他對接的秘書，一個年輕的女少校，陸參謀的下屬。

十年過去，陸國亮已經是聯合政府超凡事務部的副秘書長，掌管幽靈軍團等官方超凡力量，算得上位高權重的高層人物。

“程會長，請問有什麽指示？”

女少校原本正在處理公文，看到眼前彈出的畫面後，立刻敬禮坐直，一雙大眼睛露出緊張和崇敬之色，心情有些激動。

由不得她不激動，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曾在獨角族危機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靜虛道場現在還挂着前任首長親手送來的一幅字：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

時至今日，哪怕地球上的超凡力量規模遠非昔比，他依然是人類文明的定海神針，對外最大的倚仗，沒有之一。

“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事件？”

程虛随口問道。

女少校聞言，将手中整理的文件發送過來，同時彙報。

“十天前，北美分部一名學員違禁練習法術，意外召喚出元神八階鬼怪，造成一座小鎮發生靈異事件，目前已經處置完畢。”

“三個月前，歐洲南部發生邪教事件，邪神貝利爾疑似降臨，令數千名教徒陷入昏睡。”

“半年前，幽靈部隊發生一起事故……”

程虛一邊聽，一邊看，很快将檔案全部過目。

多是些小妖小鬼鬧事，不足爲慮，倒是那起邪神事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邪神，或者說魔頭，這種東西有兩種來源。

第一種就像獨角族賢者那樣，擁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宗教化，且堕落化，于是打破形态牆，寄生于衆生的相關執念，并且具備放大這些執念的能力。

第二種則是反過來，用宗教力量凝聚集體意識，憑空構造出一個概念上信息上的存在，并轉而影響信徒以及其他生命。

就本質而言，宗教神靈和時代思潮差不多，都體現在改造思想。

比如革命年代的革命精神，和平時期的時尚潮流，都能影響一個人的精神面貌，稱得上一種另類的神。

而整個文明，就是這些形形色色的‘神’的集合，不斷傳承并演進。

貝利爾，身爲西方神話中七罪宗的具現魔神之一，誘人懶惰的原罪化身，如果信徒足夠，它有能力讓全球的生靈懶散嗜睡，不排除與最近的現象相關。

“轉告陸秘書長，讓整個異常事務部進入二級警戒，着手調查邪神貝利爾和近期的昏睡現象，随時向我彙報。”

程虛作出指示。

“遵命。”

女少校一臉嚴肅地敬禮。

“立刻去辦吧。”

程虛吩咐了一聲，随後切換虛拟網絡，轉而以群星集團顧問的身份聯系空間防禦部，了解外太空有沒有什麽異動。

空間防禦部，是獨角族危機過後成立的一個軍事統戰部門，主要由有能力進行太空探索的國家參與，下屬有空天部隊、太空部隊等武裝力量。

當然，現在還隻是一個雛形。

空間防禦部手裏半艘飛船都沒有，隻有少量核動力空天飛機，太空生物兵器，以及空間站、衛星、望遠鏡等。

這點力量，連行星際文明的邊都沒摸着，距離恒星際文明還差着十萬八千裏。

“你好，尊敬的程教授，我是你的聯絡員邁克，請問有什麽可以爲您服務？”

畫面窗口出現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人，不僅相貌很帥氣，氣質也充滿特殊的魅力，實時翻譯的普通話仍然保留了他成熟磁性的嗓音。

“邁克你好，我想知道最近有沒有特别的東西闖入地球。”

程虛說話間，腦海裏浮現這個男人的信息。

邁克，寄生災難中的一名完美體，痛失家人的他曾經闖入費城市政廳，把槍口頂在軍方代表腦袋上，逼問出了獨角族存在的信息。

此後他對外星人極爲痛恨，立志于成爲一名軍人，走到抗擊地外文明的第一線。

哪怕太陽系除了獨角族并沒有其他非人種族。

邁克的情況有些特殊，他與寄生細胞融合很深，以至于發生突變，可以免疫廣播信号的清理，并且爲他帶來了遠超常人的力量和智慧，類似于王陵他們那種情況。

經過一段時間的隔離觀察，邁克最終如願加入美軍太空防禦部，事實上，他這類人也隻有參軍和被監管兩條路可選。

“噢，程先生，地球當然闖入了一些特别的家夥，比如你懷裏這位正在咬手指的小天使，她是你的女兒嗎？真是可愛極了。”

邁克雙手交叉，露出了無比迷戀的神色，眼中的羨慕幾乎滿溢出來。

他曾經也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但現在隻剩下一座墓碑，而且作爲寄生體，他已經被剝奪了生育子女的權利，哪怕違規去做，也隻能産下畸形兒。

很悲哀的命運，但邁克一直積極地面對着，并感染身邊其他的寄生體，每一刻都充滿陽光。

“邁克，謝謝你的贊美，她的确是個降臨凡間的天使。”

程虛笑着逗弄了一下懷裏的小家夥，然後說：“其實你隻要接受基因改造，也能重新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爲什麽不去做呢？”

“不，程先生，我的心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再容納另一段感情。就像那些喪偶的老人，你應該知道，他們絕大部分都不會再次成家。”

邁克依然笑着，陽光且充滿活力，完全看不出他話裏的說的狀态，“而且，我的不幸也換來了漫長的壽命，長到或許有機會面對其他外星人，避免下一次不幸的發生，那是我存在的使命，保護地球，很酷不是嗎？”

“是的，擊敗敵人是一件很酷的事。”

程虛淡淡笑了笑。

“請原諒我工作的不專心，程先生，我會把一年内的天文報告發給你。當然，裏面并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我們的專家團隊每天都在分析這些東西，你懂的。”

“好的，我也隻是例行檢查而已。”

“那麽，祝你和家人生活愉快，再見。”

“再見。”

程虛關掉虛拟網絡，直接用元神處理剛才收到的文件。

報告中的确都是一些枯燥無趣的内容，大部分屬于深空觀測記錄，描述遙遠天體的活動。

在光速壁壘限制下，大尺度空間距離即爲時間距離，那都是曾經發生的曆史，而非同刻的現實。

他這次回景州，便是因爲群星集團鼓搗出了時空扭曲裝置，可以做一些通訊方面的研究，驗證當年遺留下來的疑惑。

“咦？”

程虛看完天文報告，忽然被裏面一條不起眼的記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