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來，你懷疑我有所欺瞞？”
聽到程虛的質詢，許世文先是呆滞幾秒，随後漸漸笑了，笑得不像一個機器人。
“是的，許世文，我是你的懷疑者。”
程虛目光銳利，語氣萬分肯定。
他最初發現世界線變化的時候，就敢于懷疑這個世界，怎麽可能在與許世文接觸之後，就完完全全選擇相信。
“那麽你否定銘星文明的論據是什麽？”
許世文笑着問道。
“光速壁壘。”
程虛緩緩吐出四個字，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事實上，僅這四個字，就指出了許世文對銘星文明描述的自相矛盾之處。
銘星文明是一個五維星際文明，擁有半徑數十光年的疆土，從一端到另一端存在幾十年通訊延遲。
無論引力波的空間通訊，還是電磁波的光速通訊，乃至于普通人眼中高大上的量子通訊，都無法縮短這個時間。
程虛也算半個五維生命，同樣沒有任何辦法做到。
那麽問題來了，銘星文明是怎麽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内覆滅的？
無法自圓其說，隻能是一個謊言。
“如果這是一個謊言，那麽由此産生問題你怎麽解釋呢？我掌握的科技，以及我幫你的目的。”
許世文笑容不減，繼續追問。
“因爲你還有其他謊言，比如說，時間戰争。”
程虛眸光一閃，輕輕敲着桌子說，“我初次在咖啡館遇鬼後，你告訴我，是敵人在時光下遊發動因果律打擊，試圖篡改我的經曆，削弱我的修爲。”
“奇怪的是，我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還因此加倍苦修，進步速度更快。”
“第二次，鬼怪稍微強了些，葬送一所大學。”
“同樣奇怪的是，它暴露了寄生細胞的存在，還爲我們送來了對抗獨角族的疫苗，拯救億萬人于水火。”
“第三次，獨角族危機，表面上對人類造成了很大破壞。但獨角族自身曆史的警示，未來敵人的情報，生物科技的援助，以及對人類統一的作用，隻怕以後同樣會拯救更多人吧？”
這幾個事件環環相扣，實在是不得不讓程虛産生懷疑。
發動因果律打擊的，究竟是敵，還是友？
因此，他元神初成的時候，曾進入其他普通自我，想看看那些世界線是否存在異變。
答案是沒有，鬼怪未曾出現，獨角族也沒有降臨，一切正常。
這些事件隻單純針對修煉過的他。
“所以呢？”
許世文攤了攤手，反問道：“這一切和我有什麽關聯嗎？”
“當然有關聯。”
程虛眼神漸漸認真。
其實稍微用邏輯推導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當初蘇靜婷受到因果律打擊，她的反擊是什麽呢？
抹殺數十位異族化身。
許世文自己也說過，所有世界線的時間都是同步的，時間悖論不存在。
這就表明，因果律打擊無法從時光下遊操作，否則那些異族完全沒必要提前降臨，在未來發動攻擊就是，安全且方便。
由此可證，幕後操縱者存在于當前時代，就在身邊不起眼處。
“而你，就是她的代言者。”
程虛湊近身子，盯着許世文的眼睛，“别裝了，你根本沒死，躲到機器人背後，隻是爲了誤導獨角族。”
啪，啪，啪。
許世文笑着鼓掌，一邊搖頭一邊道：“很精彩的分析，不過你隻猜對了一部分。”
“哪部分錯了？”
“銘星文明是存在的，許世文也的确死了。”
“你不是許世文？”
“對也不對，最初陪你上山的那位才是許世文，後來的他與我融合，已經被同化成爲我的一份子。”
“我明白了，你是來自銘星文明的五維生命。”
“不，早已不是了，我隻是一個落魄的時間難民罷了，你應該理解我的意思。”
“你本體被殺了？”
“是寄生。我逃出來後，所附身的自我紛紛遭劫，隻能随時警惕，不斷轉移身體。來路已經徹底斷裂，這是一場沒有止境的毀滅之旅。後來，蘇靜婷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所以我爲她做事。”
“看來，像你們這樣的難民有很多，而且害人不淺。”
“所以我告誡你，不要重蹈覆轍。”
“蘇靜婷應該還沒死吧？她爲什麽要繞一個大彎子來引導我？背後隐藏的内幕又是什麽？”
“你認爲我的身份有資格知道真相麽？她的死活我不知道，但她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那又是誰在操縱因果？”
“我。”
“你？”
許世文看着程虛那懷疑的眼神，嘴角微抽，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吧，我的确沒有那個能力，但是蘇靜婷留下了一件法寶，通過它，我給你提供了些許幫助，順便作爲考驗。”
“好你個許世文，怪不得我第一次進入修煉倉就感覺不太對勁。”
程虛火冒三丈，如果眼前不是機器人，他會動用威力最大的法術讓這貨知道深淺。
“别太激動。那些事件都是真實的，經過我的組合，反而把壞事變成好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許世文再次攤了攤手，然後打量程虛一陣，疑惑問道：“對了，你不是變成我這機器人一樣的存在了麽？怎麽今天突然有了一絲活人的氣息？”
他所在的銘星文明，公民借助科技設備就能直接成爲高維體，對修行基本上不存在感悟。
“這叫煉己持心。”
程虛扭頭看向窗外，看着來來往往的凡人們，“唯有煉到己無處，才把人心變道心。”
“不煉成一顆道心，永遠無法打破形态牆，踏足衆生相境界。”
“而想要煉己持心，避世苦修是走不通的，必須踏足紅塵，感悟人間世，出淤泥而不染，持一顆恒心不變，方才功行圓滿。”
這一步的作用，對比獨角族賢者神靈化就能體現。
雨生等人如果擁有道心，就不會被堕落的族人影響，而是真正成爲他們的神靈。
衆生相境界，修行者不再局限自我，可以寄托于其他生命視角觀察世界，若沒有一顆恒定不變的道心，很容易迷失自我，丢掉本真。
“所以你準備去打工？”
許世文一臉詫異。
“打工不打工，這都不重要，總之我會過一個正常人該過的生活，不用你操心。”
程虛搖了搖頭，随即眯起眼睛，面色不善地說道：“我勸你收起僥幸心理，别以爲轉移幾句話題，我就會忘記法寶的事。”
許世文臉色一苦，知道手裏的寶貝已經不屬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