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光賢者看着程虛，微微詫異。

這才剛開始戰鬥而已，就迎來如此之多，如此之快的反擊。

哪怕是多名超凡者一起動手，也未見得有程虛一人淩厲。

但也僅此而已了，位階的碾壓下，毫無懸念可言。

宇光紋絲不動，任由閃電和念力打在身上，仿佛一尊石頭人。

他的身體經過神識加持，早已成就地仙之體，時空曲率的定向彎折讓他質量增大，擁有金屬般的強度，卻對重量和柔韌性沒有影響。

一刹那，浩瀚如同汪洋大海的強橫神識掌控虛空，從中席卷出能量，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光罩，擋住微波、火焰、冰刃、電脈沖，鎮壓念力襲擾。

“你們華夏有一句古話，諒爾腐草之螢光，怎及天心之皓月？程虛，論計謀我遠不及你，但論超凡之力的運用，你又哪裏配做我的對手。殺你，隻需要十秒鍾。”

宇光賢者臉色淡漠，傲立在真空中，神識震蕩外部空氣傳遞出不屑。

說話間，體外能量罩猛地一縮，光芒更加璀璨，亮度暴漲。

然後，它開始劇烈膨脹，從護罩轉化成無比強大的爆炸沖擊波，攜帶山崩海嘯之勢，沿着走廊向程虛席卷。

轟！！！

整艘飛船都在劇顫，金屬走廊發生形變。

若非戰鬥發生在合金打造的資料庫，這一炸，絕對會造成巨大破壞。

程虛拼盡全力操縱神識，在身邊抓取空氣并壓縮，瞬間制造十幾層空氣牆防護。

但效果可以忽略不計，他就像狂風中的螞蟻，被沖擊波轟得倒飛砸在走廊盡頭的艙壁上，肩胛骨粉碎，肋骨折斷，内髒破裂，嘴裏哇地噴出鮮血。

一擊，程虛重傷，幾乎失去行動能力。

元神和地仙，差距太大了。

雖然兩人神識強度隻差兩三倍，但覆蓋範圍的量變會引發質變。

收縮神識覆蓋範圍，密度和強度自然會提高，而且随半徑壓縮而以三次方形式暴漲。

當神識全部塌縮到身體附近，那才是完整的地仙之體，擁有電影裏氪星人那般的鋼鐵之軀，并具備同等戰力。

眼下的法術，不過是宇光實力的冰山一角，卻已足夠令人絕望。

“能夠預見未來的你，是否已經看到自己的死亡？”

宇光眼神中露出一絲譏諷。

對手的狼狽，讓他更加确信，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想要玩弄命運，隻會落得被命運玩弄的下場。

新的能量罩正在凝聚，第二次爆炸開始醞釀。

如果程虛沒有辦法應對，距離死亡隻剩下五秒。

瞬間，時間停止。

程虛意識遁入高維世界，吸收相似世界線的戰鬥經驗，洞察宇光的其他法術，用邏輯進行一次次推衍。

這大概算是一種存檔。

類似于動作遊戲中調出系統界面，借助時間暫停來思考怎麽對敵。

但若敵人太強的話，回合制的幫助其實也相當有限。

“難度堪比黑暗之魂1。”

程虛思索了一陣，最終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Boss摸自己一下就殘血，而攻擊打在boss身上，卻幾乎看不見掉血，這是他正在面對的情況。

如果手中有一件法寶，勝率會高得多。

隻可惜，程虛修煉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煉成法寶，隻能召喚英靈提升戰力。

這屬于碰運氣，充滿了不确定性。

英靈源自那些戰死的亡靈，生前執念是殺伐、守護或信仰，當無數個這樣的亡靈疊加到一起，便形成了擁有強大戰鬥力的超凡存在。

使用元神模拟執念，并構建特殊的高維坐标，即可吸引它們降臨到自我身上，和召喚妖魔鬼怪原理相同。

運氣好，能吸引到相對溫和又威力無窮的英靈，表現爲請神上身。

運氣差，來一個邪惡混沌、怨氣滔天的邪靈，很容易被侵蝕思維，成爲對方的信徒。

更可能的情況則是什麽都召喚不到。

英靈執念特殊，通常徘徊在戰場遺址或宗教場所，一般的地方，分布概率不高。

“無論如何，隻有這一個選擇，戰吧。”

程虛深吸了一口不存在的空氣，轉身走向自己的時空坐标。

他的計劃已經成功，哪怕死在飛船裏，也無所遺憾。

蘇靜婷隕落前說過，生死幻滅間，似無常，又有常。

曾經的程虛不懂，但現在，他已隐約明白了一些。

高維集合體是不滅的，每一刻都有自我死亡，同時又有新的自我分裂，這是概率的正常漲落，隻不過這裏的他運氣不好，遇到了低可能性事件。

當坐标重疊，來自四個額外維度的自我一齊施加信息層面上的壓力，程虛回歸現實世界。

時間繼續流動，冷冰元神刹那産生情感，模拟執念。

其中，有焚天裂地的憤怒，有絕境不屈的堅毅，有戮盡億萬仇敵的殺機。

更不乏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雖是模拟，卻完全沒有絲毫虛假。

因爲那是程虛某些自我留下的記錄，此刻不過還原而已。

一秒，無響應。

兩秒，虛空平靜如水。

三秒，宇光體外的光罩已經開始急劇膨脹，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程虛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準備放棄召喚，施展同歸于盡的禁術。

那是一種比相互作用力武器更本質的空間打擊——微觀世界線鏈式反應。

将所有神識塌縮成一點，再以一種混亂的方式釋放，就會形成失控的膨脹效果。

自爆之後，整艘飛船都會被反引力潮汐撕碎，所有分子化學鍵斷裂，隻剩下原子粉塵。

然後被沙塵暴的大風卷走，徹底灰飛煙滅。

不過，命運總是在人落入絕境的時候給予希望。

正在程虛收縮神識的時候，忽然感受到時空曲率波動，從虛無中降下一個強橫無比的存在，與自己的元神融合。

轟！

這一刻，時空顫抖，空氣受到震蕩發出聲波。

程虛一雙眼瞳被熾盛的藍光所籠罩，凝視之處，反引力場凝聚成牆，擋在身前三米外。

轟隆隆！

飛船劇顫，金屬走廊變形更加嚴重，一些防護門甚至向内凹陷。

但那一堵無形的鐵壁卻紋絲不動，如山嶽般厚重。

沖擊波遭遇阻礙，隻能向後席卷，反沖宇光，炸得他倒飛幾十米，最後動用神識，強行在半空定住。

“你不是程虛。”

宇光賢者臉色陰沉下來，冷聲說道。

獨角族的法術大部分歸屬生命系，不精通召喚亡靈，但也不可能一個沒有，所以他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現在發生了什麽事。

“堕落者，醒來！”

程虛身體騰空，虛空中響起英靈那剛毅的聲音，滾滾如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