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名爲柳沐芸，曾是王老師女兒的大學同學，接觸修真的緣由倒也離奇。

衆所周知，國内的地下教會是十分猖獗的，尤其是北方思密達廣泛活動的地區。

柳沐芸就是因爲父母被地下教會毒害了思想，一怒之下踏上終南山，想找一位真正的高人回來，拯救自己的家庭。

原本她也沒抱什麽指望，隻當做是旅遊散心，畢竟終南山房價暴漲，早被有錢有閑的所謂隐居者占據，指望這幫人有什麽道行，那是不切實際的。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意料。

柳沐芸借宿在某座道觀的時候，出于好奇跟着一位道長練習呼吸吐納之術。

結果，她初步嘗試就生出了氣感，當天打通任督二脈，第三天氣行十二正經，第七天時已經通了奇經八脈中的陰維脈。

這樣不可思議的效率，驚動了道觀裏的所有修士。

白發蒼蒼的主持親自對柳沐芸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甚至答應爲她破戒下山，施法糾正她父母的思想，這才最終把柳沐芸收爲關門弟子。

随後解決家庭問題的過程中，柳沐芸親眼見識到了法術的神奇，也不免生出了真正的向道之心，當年大四畢業後，便回到觀裏，潛心修煉。

她的天賦确實對得起師父和同門的期望。

加上讀書的半年，短短一年多就煉氣化神，修出神識，第三年煉神還虛，凝練元神，掌握了些許神異唯心的能力，同時也學會了一些小法術。

而道觀有個特殊的規矩，凡學有所成的弟子，都要下山去紅塵煉心，于是柳沐芸回到世俗，找了份工作，正常地生活。

期間，她參加同學的婚禮，發現了程虛念咒掐訣的隐蔽舉動，出于好奇，便在宴會結束後跟了過去，想要與他交流一番。

但特工的存在讓柳沐芸找不到機會，最終斷了這個念頭，隻能動用手段繞過監視，向程虛施展一個感應位置的小法術，便悄然離去。

生活回歸正軌，工作、學習、修煉，柳沐芸很快忘了這件事。

直到前陣子，道觀的同門興奮地打來電話，說是在山裏發現了妖獸的蹤迹，讓她回去看看。

柳沐芸因爲工作比較忙的原因，拖了一段時間。

而她抽出空回去的時候，卻發現事情已經變得不對勁了。

終南山下的入口全部被封鎖，立起了禁止通行的牌子，柳沐芸趁夜摸黑上山，沿途那些房屋中的隐居者早已不知所蹤。

當她來到熟悉的地方，隻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道觀，周圍已經拉上了警戒線，裏面空無一人，地面隐隐有凄厲的暗黑色血迹。

巡邏的士兵發現了她，嚴詞警告，讓她立刻下山。

柳沐芸哀求軍人告訴她真相，但最終什麽也沒問出來，被兩名士兵護送下去，中途聽到了遠山傳來的獸吼聲和槍聲。

失魂落魄地住進賓館，柳沐芸翻來覆去睡不着，絞盡腦汁想了一宿，最終回憶起當初被特工保護、貌似身份不低的程虛來。

于是，便有了現在發生的會面。

“程先生，我想知道真相，求求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爲什麽這個世界上，會突然出現……妖獸？”

柳沐芸說話間，緊緊盯着端坐在前面的程虛。

“這是國家的機密，你的身份不夠資格成爲知情者。”

程虛與她對視，淡淡回應。

“那我怎麽才有資格知情？我也是修真者，如果像你一樣爲國家做事，應該就能知道真相了吧？”

柳沐芸倔犟地說道。

陸參謀在旁邊聽到，嚴肅地糾正道：“你不要誤會，程先生與國家是平等合作關系，負責管控國内一切超凡力量。像你這樣的本土修真者，必須無條件接受他的命令。”

他倒不怕洩密，從這個女人進入景州機場園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回歸正常的生活了。

靜虛道場，許進不許出。

柳沐芸正想說憑什麽，程虛卻提前回答：“憑我能夠知道你的一切想法。”

她睜大了眼睛，想問他是如何做到，程虛再次提前回複：“因爲你是傳統的玄學修真者，我是科技時代的物理修真者。”

柳沐芸什麽都不敢問了，感受到了一種思想透明化的驚懼。

這位物理修真者……能力實在太過于恐怖，幾近于仙。

但讓她不解的是，這樣神話般的存在，當初怎麽會輕易被自己近身？

難道，是刻意留下一段緣分，牽引出今日的因果？

柳沐芸思緒翻騰，自行腦補出了許多玄之又玄的東西，表情愈發敬畏起來。

她卻不知，自己失去說話的念頭，撫平事件概率，程虛就無法通過全息監視獲得她此刻的想法了。

必須啓動電信号思維侵入模塊才行。

不過相應的波動會很明顯，思想發生變化，稍微警覺點的普通人都能察覺，做不到悄無聲息的思維監控。

“好了，陸參謀，把她的手铐解開吧，這個女人本性沒什麽瑕疵，以後她就是我的人了。”

程虛給出下馬威之後，便擺了擺手，說出決定。

“遵命。”

陸參謀招呼不遠處的警衛，爲柳沐芸恢複自由。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老老實實站着，拘謹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幫人，暗自猜測他們的修爲境界。

“程虛，關于獨角族的生物兵器襲擊人類修真者，你認爲是随機的巧合嗎？”

趙宇清打破沉寂，表情若有所思。

“是不是巧合，你不是已經有準确判斷了麽。”

程虛看了他一眼，從座位上站起，走到窗戶邊，負手望着遠處起伏的山巒，幽幽說道：“在這個充滿謊言與欺騙的宇宙中，巧合反而是一種規律，尤其是不同文明碰撞過程中的巧合。”

“我可以确定，獨角族内部也有蒙昧時期留下的古老傳承，就像人類中的道士、和尚一樣，不知道修煉的具體原理，卻也能通過相似手段獲取某些特異能力。并且由于壽命更長的原因，他們中的超凡者隻會普遍更強，境界更高深。”

“獨角族之所以投放生物兵器，使之分布到荒郊野外，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試圖扼殺人類一方的超凡力量，避免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之類的神通，對局勢造成不可預估的影響。”

陸參謀聞言，心中一凜，喃喃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麻煩就大了。”

他對修行一竅不通，但程虛的強大，那些不可思議的能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現在很擔心獨角族中也有同層次的存在，抵消人類目前科技被碾壓情況下，仍具優勢的預言底牌。

“别擔心，玄學修仙和物理修真是兩種概念，理論門檻不是區區獨角族能夠得着的。而沒有理論支撐，哪怕給他們一萬年壽命，除了煉出文明内卷化，不會帶來什麽飛躍式的質變。”

“就像古人也會燒開水，但他們不會用開水發電。”

程虛最後一句冷幽默，讓衆人都笑了起來。

人類燒開水這個梗，怕是能用到本世紀末。

“但無論如何，還是得防備獨角族的超凡力量。”

陸參謀謹慎提醒。

“嗯，明天我會試試他們的虛實。”

程虛轉過身來，對衆人淡淡道：“其實，獨角族對本土修真者下手，反而使自身露出了破綻。在未知原理的力量誘惑下，他們必然會俘虜一部分修真者，與自身族群的樣本對比、研究。”

“而這，就給了我借機發難的充足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