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虛的負傷歸來，自然鬧得道場裏面雞飛狗跳。

他隔着厚重的防化服，簡單描述了一下事件的經過，便指揮衆人把剛出廠送來的幾台修煉倉擡到獨立的房間，簡單安裝好，與王陵三人、陸參謀以及小奶貓進入隔離期。

修煉倉是修行、療傷、信息化一體的高科技設備。

爲确保人體在其中的安全，自然配備有大量傳感器用以監控生物數據，再加上那些進入體内的納米分子機器發回反饋，對于身體的檢查、分析和修複，不是任何一家醫院能夠相提并論的。

五人一妖聯網，共同出現在局域虛拟現實幻境。

遠處是白雪皚皚的高山，前方是清澈如鏡的湖泊，旁邊則是幾間雅緻的小木屋。

腳下青草遍地，野花綻放，微風吹拂間，甚至可以嗅到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這裏……是天堂嗎？”

“人間仙境啊！要是能真正住在這種地方，這輩子值了。”

“好強大的技術，如果應用到商業領域，對社會的變革恐怕比手機還要徹底。”

“喵啊，這就是科技的力量？看來你們人類還是有那麽點本事嘛。”

除了程虛，其他人和小奶貓都像是土包子一樣，被眼前絲毫看不出虛假的環境震撼，發出感歎。

“在工作人員調試前，機器暫時不能聯網，房間裏有虛拟飲料、美食和遊戲機，你們自便。”

程虛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吩咐三名學生：“對了，王陵、錢明和謝青雲，你們今晚把事故的來龍去脈寫下來，明早以報告的形式提交給我和陸參謀，注意不要遺漏任何一絲細節。”

聽他提起這事，王陵三人都不免露出痛苦和自責的神色。

錢明握着拳頭道：“程哥，你放心，我們一定如實交待情況，絕對不給自己開脫，到時候該怎麽判怎麽罰，我們都認！”

另外兩人紛紛點頭，一副甘心認罪的樣子。

說起來，這件事主要責任在于沈學真，但他舍生取義，燃燒生命阻止災難的蔓延，算是彌補了自己的過錯，功過相抵。

但活下來的另外三人，并不認爲他們能脫罪，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不用太自責，你們隻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若真想彌補些什麽，以後還有很多硬仗要打，橫死在戰場估計就是你們注定的結局了，到時候别做逃兵就是。”

程虛稍稍安撫了他們一下，讓三人的不安得到很大緩解。

其實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三位學生表現出什麽嫌棄和憎惡。

因爲這場災難并不是前因後果這樣的順序，而是先注定了結果，再發展出原因。

時間戰争，不能用常識常理去定責。

哪怕當時沈學真沒有成爲執行者，也會有張三李四召喚出鬼怪，原因隻是另一種形式的結果，根本不重要。

而沈學真他們能在事故發生後勇于承擔責任，不惜生命去挽回自己釀成的惡果，這已經是具備很高的道德覺悟了，稱之爲戰士、英雄，并沒有什麽不對。

一切不幸的真正源頭，是操縱因果的敵人，是時間下遊的高維生命。

早晚要算總賬。

“我現在要整理陣法資料，先下線了。”

程虛最後打了聲招呼，便退出局域網。

身邊的其他人和小奶貓消失，程虛轉身走進小木屋，來到靜室，開始分心二用。

一邊回顧傳承記憶中的封陣、困陣、辟邪陣，溝通修煉倉的智能系統保存。

一邊調動神識，對修煉倉外現實世界檀木盒子裏的乩筆進行滲透。

乩筆碎片中隻殘留一點精神烙印，這玩意倒是可以稱之爲高維碎片，其中有鬼怪的部分記憶。

與仙俠小說中描述的不同，神識之間的交流，傳遞信息，并不能直接進行，需要調整某種頻率，類似于電磁波的各個調頻。

而若一方拒絕溝通，那麽就會形成特殊的加密效果，不能被識别。

不過，精神烙印這種東西，沒有自主意識，自然不可能拒絕訪問。

花費小半個晚上，程虛經過無數次嘗試，終于找到了鬼怪的精神頻率，與之形成連接。

刹那，程虛腦海湧入大量不連貫的音畫感官片段。

其内容多半殘缺，不像正常的照片視頻那樣完整。

好在信息量比較大，他還是能分辨出相對清晰的事件脈絡。

那是一場災難。

或者稱之爲浩劫更合适。

因爲鬼怪活着的時候，他所在的地球已經陷入末世，文明崩潰，社會瓦解。

浩劫的表現形式，是惡鬼幽靈的大規模降臨，使人類失去理智，互相攻擊。

那頭鬼怪生前，是某個大型幸存者基地的一名科學家，爲了尋找扼殺災難的方法，他和其他同事，不惜對自身展開量子實驗。

就像趙宇清曾經提到過的那樣，把人改造成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态下的量子計算機。

于是，這幾位科學家看到了時間，看到了蜷縮維度在眼前展開。

他們欣喜若狂，以爲能拯救世界。

但是很快就悲哀地發現，改變身體形态進入高維，隻能看到改變形态後的平行自我，并不能越過量子實驗之前的時間點，也無法離開維持自身的科學儀器。

悲觀的情緒蔓延，但依然有人不懈堅持。

經過一段時間艱苦研究後，某位科學家提出了‘形态牆’的理論。

所謂形态牆，本質并不複雜，指的是根本性狀改變後，無法在高維進入原來的自我。

類似于青年A無法在高維進入中年B的身體，也無法進入女青年C體内，哪怕這位女青年是他的同卵同胞兄妹，也頂多感應，而無法直接降臨。

至于貓狗動物植物乃至石頭金屬人造儀器這些，自然同樣無法做到附身。

在形态牆的隔離下，改變自我本質形态，就等于在高維切斷因果，成爲新生的異族生命。

有了該理論的指導，事情算是出現轉機。

既然隔離來自形态改變，那麽隻要在高維模拟還原其他形态，就能降臨到不同的現實中去，依附于形形色色的生物，乃至死物。

而逆向實現這個過程，便能召喚各種形态的高維信息體，讓它們降臨現實。

由此，這位科學家破解了浩劫發生的原因，是其他研究機構先一步做到了他理論中的預言，召喚出鬼怪，毀滅了這個世界！

根據他們後面的調查，浩劫的源頭，赫然是國外的三家研究所，以及被鬼怪毀滅的那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