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說法，男人一旦騷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

與之對應，當女人強勢起來，男人也隻能幹瞪眼。

在蘇小渃的強勢要求下，調查組四個男人隻能收拾東西，跟着蘇小渃找到她聯系的向導，上了一輛福特越野車，開足馬力，直奔湘南山區。

“你們說的那地方我知道，紫竹峰嘛，上面有個問仙亭，據說是古代仙人論道的地方。”

向導華哥一邊開車一邊介紹，有些好奇地問副駕駛的蘇小渃：“小蘇，你們去哪地方幹啥，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論名氣論風景也比不過張家界，完全沒意義嘛。”

“不該問别問。”

蘇小渃沒甩他好臉色，“我姐就是在你們張家界失蹤的，再提這事小心我弄死你！”

華哥讪讪笑了笑，沒敢再說話。

他倆之所以熟悉，就是因爲蘇小渃爲了找她姐姐，每逢假期之類，隻要有空就會過來，每次都需要向導帶路。

華哥從蘇小渃這裏賺了不少錢，但她要找的人一直沒找到，莫名地覺得有點心虛。

臨近傍晚的時候，越野車終于來到距離紫竹峰最近的那個村子，

天快黑了，羅宏宇提議在村裏住一晚再走，但是蘇小渃一聲不響地從後備箱掏出幾支強光探照燈，還特意準備了背包式蓄電池進行供電，兇殘得令人咋舌。

“誰還有意見？”

蘇小渃與衆人對視，目光飽含着強大的意志力。

程虛看在眼裏，大概能猜到她這麽火急火燎的原因。

蘇小渃又是讓大家改簽機票，又是主動聯系向導，還不惜代價購置裝備，目的，顯然是爲了能早點見到高維生命，以期從對方那裏得到她姐姐蘇靜婷的下落。

“可惜有點笨，猜不到她姐姐就是高維生命。”

程虛在心裏暗笑。

“你幹嘛搖頭？對我有意見就直說！”

蘇小渃兇巴巴瞪着程虛，像隻發怒的小老虎。

“沒意見……走吧。”

程虛聳了聳肩，第一個踏上山路。

……

天空中，一輪滿月高懸。

今天農曆十五，夜晚光線比想象中要明亮得多。

調查組一行翻山越嶺，走了兩個小時，終于來到紫竹峰腳下。

幾支探照燈一齊射過去，石階小路蜿蜒而上，隐約通往山頂一片古建築。

此刻，五人心情都有些激動，辭别向導華哥，就一窩蜂沖向石階路，不知疲憊地向山頂進發。

又是兩個小時後，衆人來到山頂。

“劍閣道場？”

借着清冷的月光，程虛眺望不遠處的建築，從大門那殘破的牌匾窺見四個古字。

衆人心裏都感到奇怪，向導華哥之前明明提及，山頂隻有一座亭子，别的什麽都沒有。

這道場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門縫中緩緩走出。

她身材婀娜，背着月光，俯視衆人。

“姐？”

蘇小渃驚喜地大叫，認出黑影的身份來。

她眼眶一紅就沖了上去，這一刻，有太多情緒要宣洩，有太多疑惑要問。

但黑影并沒有什麽特别的表示，隻是用淡漠的目光凝視着她，這一眼，生生澆滅蘇小渃的熱情，自行止步在三米之外。

“你明白你是誰了嗎？”

黑影沒有理會他人，唯獨看向程虛。

“我是誰？”

程虛微微發愣，沒太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但腦海裏忽然閃過一些念頭，令他自然而然的笑道：“我就是我！”

“很好，随我來吧。”

黑影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轉過身，徑直走向懸崖邊的高維之塔。

王恒和趙宇清對視一眼，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顯然，蘇靜婷就是他們要找的高維生命，似乎早與程虛有接觸。

“走，跟上去看看。”

王恒招了招手。

一行人不敢太過靠近，一邊小心戒備着，一邊吊在兩人後面。

“坐下，我爲你築基。”

黑影走進高維塔，指着大殿中央的祭台對程虛說。

“好！”

程虛深吸了口氣，沒多想，也沒多問，老老實實聽從安排，盤坐到祭台中央。

黑影來到程虛背後，一根手指點在他後腦勺上，傳遞出了一道意念。

程虛立即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入别的世界線，需要不停穿越、不停融合自我，通過這樣的方式建立起高維意識體。

“去！”

黑影手指輕輕一點。

程虛眼前的場景立刻變了。

黑夜變成白天，多雲變成下雪。

許世文、王恒、趙宇清、蘇小渃都圍在旁邊，持着雨傘的蘇靜婷一根指頭點在自己的眉心。

“我回來了？”

程虛瞬間恢複記憶，臉色略有些僵硬。

他此刻的感覺，像是沉睡多年的植物人突然蘇醒，整個大腦都是麻木的，身體似乎不屬于自己。

“趕緊融合第二個你。”

蘇靜婷淡淡提示。

程虛不敢怠慢，連忙穩定心神，把思緒沉入潛意識。

由于他有過一次經驗，這次很快就與潛藏的自我建立聯系，二者開始形成糾纏。

這個自我，來自因果關系更靠前的世界線，蘇靜婷用一次次重複的輪回，将程虛在各個世界的意識互相串聯到了一起。

現在，隻需要進行反向操作，就能疊加這些意識，完成築基。

“繼續。”

蘇靜婷見時機差不多，再次推了程虛一把，将他送入其他世界線。

這是一個多米諾骨牌式的過程。

程虛層層遞進，轉換一個又一個世界線，與數不清的自我建立起了糾纏。

随着這個過程進行，高維時空漸漸出現了一個信息上的胚胎。

直到高維蘇靜婷占據的所有世界線都被程虛融合完成，這次築基總算步入尾聲。

隻剩下最後一步。

程虛意識返回許世文所在的那條主世界線，在蘇靜婷的吩咐下，盤坐到祭台中間，控制不同世界線的所有自我，保持行爲一緻。

這并不容易，但有蘇靜婷協助，通過心靈溝通強行掌控他在各個世界線的行爲，毫無難度地完成了身體的‘對齊’。

一瞬間，這座塔變了。

程虛看到無數虛幻的信徒絡繹而來，向他叩首膜拜。

透過人群的縫隙，從大門向外眺望，可以看到綿延不絕的塔，有豎立的，有橫卧的，有傾斜的，也有垂直的，讓他聯想到《星際穿越》中的高維書房。

那些塔中祭台上，全都盤坐着程虛自己。

其中有衣着一樣的，也有形象大變的，有年齡比他更爲稚嫩的，也有相貌略顯滄桑的。

當然也并不都是人形，在一些奇怪角度，可以看到某些非人的存在，比如一團火焰，一片塵埃，一棵巨樹，一隻怪獸。

最爲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有座塔的祭台上空無一物，後方壁畫卻勾勒出一個人形描邊，像有一尊透明度很高的雕像立在那裏。

隻有這座塔是獨一無二的。

程虛自然感覺到，那些祭台上的存在都是自己，于是起了個念頭，想要看到他們的視角。

一刹那，整個世界坍塌，在程虛眼裏顯現出層層疊疊的畫面，模糊不堪，隻有身邊的古塔，每一絲紋理都清晰可辨，似乎比之前還更爲真實了一些。

這就是高維建築，當世界虛幻時，它反而愈發真實。

“記住你所看到的一切，日後修煉，隻需觀想此刻情景，就能由内而外，引起身體的共鳴。”

蘇靜婷淡淡囑咐。

程虛聞言，立刻高度集中精神，動員所有世界線的自我，一起記錄眼裏看到的一切。

幾分鍾後，蘇靜婷的意念忽然一顫，由此導緻程虛身體不受控制，狠狠抽搐了一下，被動退出多世界身體共鳴狀态。

“師傅……你沒事吧？”

程虛扭過頭，關切地看向蘇靜婷，發現她表情痛苦，額頭全是冷汗。

“有事，我快死了。”

蘇靜婷用平靜的話語傳達出一個無可挽回的事實。

說罷，她将手中的雨傘當做拐杖，拄着傘吃力站起身來，緩緩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

程虛感到有點揪心，連忙跟了上來，伸手想要去攙扶她。

但蘇靜婷擺手阻止了程虛的舉動，将手中雨傘往天上一抛，就見它神奇地懸浮在空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繞着兩人不停遊走。

“飛劍？”

程虛驚訝得合不攏嘴。

“得道年來八百秋，不曾飛劍取人頭。”

蘇靜婷盯着雨傘，目光幽幽，輕聲念出呂洞賓傳下的一句詩，忽然對程虛展顔笑道：“走，爲師帶你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