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世上真的存在某種掌控衆生命運的未知力量？”

程虛眉頭緊皺。

思索間，人已來到窗戶邊，目光透過玻璃，眺望高樓下方的芸芸衆生。

程虛努力将之想象成一款沙盒遊戲，那些活生生的人都是npc，而自己正是屏幕外的一名遊戲策劃，能夠通過意念掌控他們的思想、性格、生活乃至生死。

但若替換角色呢？

比如，下面的其中一人才是策劃者，而自己隻是可被随意拿捏的npc？

程虛突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現在，他已經能夠看清，影響世界線變動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麽。

以他一個渺小凡人的身份，就算真的查出來什麽，估計幕後存在一個念頭，自己就會像克蘇魯世界觀裏面的窺視真相者，不是死亡就是瘋狂。

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我好像想得有點太多了……”

程虛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

這才剛剛開始調查，離真相還差着十萬八千裏，如果自己吓自己，那就什麽都不用做了。

抛開心中的雜念，程虛回到桌前，燃上一支雲煙，繼續浏覽論壇的帖子。

稍微看了一陣閑聊闆塊，穿越者們的帖子基本就是感歎，沒什麽營養。

程虛點開理論區，想看看物理大神們如何解釋這件事。

[從相對論出發，解釋世界線交疊與不确定性]

[正視時空不連續，量子效應在宏觀世界的一些重要體現]

[嘗試用軟件模拟高維時空并重現2016世界線分裂]

[我們生活在虛拟世界的證據：二十個物理常數存在‘微調’]

……

程虛在理論區泡了一下午，那些科普性質的文章還好，偶爾一兩篇硬核的，上來就給出一套套理論、公式、數學模型，看得頭昏腦漲。

所幸他因爲工作原因，知識面很廣，做的又是科幻手遊策劃，平時沒少研究物理方面的理論知識，不至于說完全看不懂。

總的而言，這些帖子浏覽下來，讓程虛對世界的本質加深了不少理解。

尤其是現實中一些詭異之處，幾乎颠覆他的認知。

比如雙縫幹涉實驗，把基本粒子換成宏觀分子依然存在幹涉條紋，比如恒星的穩定核聚變，量子遂穿現象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至于青年人格，感受自然更加深刻，對自己的狀況也有了一些不成熟的猜想。

“咦，這篇文章有意思……”

忽然，一篇新發布的帖子引起了程虛的注意。

标題起得很驚悚。

[因果律打擊警報！氚普下台隻是冰山一角，兩個世界的差異與後續影響總結]

分析兩個世界線的不同并尋找規律，這正是程虛計劃去做的工作，沒想到已經有人先一步完成。

倒也節省了他的時間。

文章裏内容很嚴謹，作者通過調查問卷和建立QQ**流等方式，用幾個月時間對比了大量原世界與現世界的不同之處，然後搜集相關領域和人員資料，整理成了這篇文章。

簡單來說，主要成果有以下幾個。

其一，原世界落選的那些政客，在本世界仿佛有人指點一般，積極通過互聯網拉近與民衆的距離。

造成的後果是各國經濟下行，世界格局動蕩，人類步入越來越危險境地。

其二，部分學科在本世界疑似受到針對打擊。

已發現的有數學、物理、經濟哲學、未來社會學、分子生物學、腦神經科學、虛拟現實、航空航天、納米材料等十幾個門類。

在本世界，各國與以上學科相關的科教部門、投資基金、高等院校、研究機構等，都有關鍵人員發生意外傷亡，數量不多，但影響巨大。

造成的後果很清晰，相關學科主流研究方向發生變化，某些課題被迫中止。

其三，基因編輯和人工智能在本世界取得重大突破。

原世界鬧得沸沸揚揚的人類基因編輯事件沒有發生，但美國一位華人教授發明了更有效的基因編輯工具，《自然》雜志稱贊，這是通往伊甸園的入場券。

另外，國内科研團隊不久前創造出一套‘價值函數算法’，可爲人工智能注入不同性格，使其掌握基本的邏輯思維和推理學習能力，從而真正理解事物的差異和時間的流逝。

在不同初始參數下，智能程序會按照不同嗜好，對喂食的信息進行篩選與‘消化’，并在此過程中積累經驗，形成一套獨特的‘價值觀’。

這套算法的問世，相當于爲人工智能注入靈魂，一舉将研究從大數據程序推進到了高等生物級别，從此告别傻大笨粗。

若應用到遊戲領域，新算法AI扮演的鳥類和哺乳動物，在拟真環境下将具備真正的生命，電子寵物足以媲美真正的貓狗。

隻需要再攻克最困難的抽象思維問題，具有自我意識的超級人工智能就會來到這個世界。

至于危險性，《機械公敵》《黑客帝國》《終結者》等科幻電影已經講得很清楚，無需贅述。

作者在最後做了一個總結。

[以上變化聯系起來，我們可以得到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

有未知的存在對人類發動了攻擊！

這種攻擊體現在邏輯層面，主要針對政商界和學術界，正在以蝴蝶效應的形式改變科研格局，催化危險科技。

考慮到世界線異常變動，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因果律武器攻擊。

但也正是這點讓我想不通，有能力發動因果律攻擊的強大存在，似乎根本沒必要繞這麽一個大彎子來對付我們。

它爲什麽不直接摧毀人類甚至地球呢？

或許，物理上的毀滅對它而言不夠優美？

或許，它毀滅的隻是原世界，對于點錯科技樹的本世界毫不在意，而我們不過是僥幸逃脫的幸存者？

希望大家發表自己的看法，集思廣益，找到那個或許能夠拯救人類的答案！]

“這就是真相嗎？因果律打擊……”

程虛盯着電腦屏幕，隻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帖子的内容有理有據，本世界與原世界的所有差異之處，都帶有明顯的傾向性，強說是巧合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如果不是巧合，實在是有些細思極恐。

未知高等文明的邏輯攻擊……

程虛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本宇宙高等文明，雖然比自己猜想的‘遊戲策劃’威脅等級要弱上好幾個層次，那也決不是人類有能力反抗的。

“還有必要繼續調查麽？”

程虛扪心自問，信念有了那麽一絲動搖。

畢竟，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基本沒希望查出幕後黑手，就算查出來也不可能奈何得了對方。

“開什麽玩笑，說好的追求自由意志呢？都到這一步了，真相就在眼前，怎麽能輕言放棄！”

青年人格有些不滿，正待暗中發力，對程虛施加影響。

忽然，門外傳來老媽标志性的大嗓門。

“程虛，快出來吃飯！”

“你老爹一回來就唠叨穿越什麽的，你趕緊問問他怎麽回事，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聽到這話，程虛當時就驚了。

誰聽說過一個家裏同時出現兩個穿越者？

“不，是三個……”

青年人格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