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活着,總要有點盼頭,否則與行屍走肉無異。
鹿微微在監控顯示器前枯坐了整夜。
……
第二天,顯示器裏又出現了一些搜索人員。
仍然沒有林琛。
鹿微微放棄了。她甚至覺得,能不能被救出去也無所謂了。
她起身在地下實驗室裏轉了轉,找到了食物和水,還有一些實驗器材,以及貼着各種英文标簽的藥瓶藥罐。
江夜既然有藏身于此的打算,必然做足了準備,至少一段時間内,她不必爲食物和水發愁。
可是接下來呢?
鹿微微怔怔看着這個四四方方,蒼白而冰冷的實驗室。接下來,她該怎麽辦?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監控視頻裏出現的人越來越少。
這座島很大,想要藏一個人很容易,何況江夜又做了如此多手腳,即便搜查隊找到那座山崖,也會被摔落的輪椅誤導,即便沒有誤導,也很難發現密林中隐藏的木屋,即便找到木屋,也不一定能發現地闆下的玄機……
一旦他們長時間搜查不到線索,就會收隊離開。
也許,她會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一輩子。
鹿微微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個詞可以這麽恐怖。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孤零零的,呆上一輩子……
越想,越感到絕望。她确信江夜在報複自己,因爲她的爸爸害他在實驗室裏躺了十幾年,所以他也要讓她餘生這般度過。
也罷。
反正她對外面的世界也沒有更多期待了。
鹿微微開始稀裏糊塗過日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發呆。
無事可做的時間太長,她開始數天花闆上的格子,數地闆磚上的條紋,數監控視頻裏的雪花點,毫無意義,也沒甚樂趣,隻爲打發時間。
後來她找到了林琛的記事本,沒想到江夜會把這個也帶進來。
她翻着那一頁頁紙,想要接在後面寫日記。
然而當她攤開記事本,筆尖落在紙上,隻寫了一句話,眼淚便忍不住。
濕痕瞬間氤氲開來,她急急合上記事本,不寫了。
她不寫了……
……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地下實驗室斷電了。
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監控視頻不能看,通風設備停止工作,冷藏室裏的食物開始成堆成堆的腐爛。還有水,她再也喝不到高溫消毒過的飲用水,也沒有熱水洗澡。
生冷的食物,不幹淨的水,一天比一天渾濁的空氣。
鹿微微很快病倒了。
高燒不退,五髒六腑好似全絞一塊兒,痛到她抽泣,緊抓着枕頭,眼淚流個不停。
也許是在爲别的什麽哭,她自己也說不清。
病魔讓她變得異常脆弱。本以爲會就這麽死掉,意識飄散時,她迷迷糊糊看見一抹光亮,好像有人打開了金屬門,逆着光走進來。
這感覺像極了腦海中設想無數次的場景。
是幻覺嗎?
是誰?
有一束強光打在她身上,她聽見有人高聲喊:“找到了!她在這兒!”
……不是林琛的聲音。
剛剛飄起的心,像團泡沫,被那個陌生的聲音啪地擊碎了。
她昏沉沉失去了意識。
——這次昏迷,似乎過了很長時間。
偶爾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說了什麽話?嗯……營養不良,免疫力低下……大概就是這些吧。
又過幾天,醫生說她身體無礙,隻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所以拒絕蘇醒。
後來她終于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
像是梅姐,一遍遍疾呼:“微微,微微!你别犯傻!林琛還在等你,你快點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