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是倉促的。
至少從鹿微微的角度來看,非常匆忙,她看見門口嘈雜的人群,聽見奔跑的腳步,還有護士和研究人員頻繁進出房間,将她病房裏的儀器陸續往外搬。
她沒有病,不過病房裏有大量監測身體狀況的儀器,大大小小,各種類型,就像一個小型實驗室。
儀器全搬走後,她被注射了一針不知名針劑,然後手铐終于解開,她坐上輪椅,被人急匆匆推出病房。
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
路過其它房間時,鹿微微看見裏頭幾乎被搬空了,隻剩家具。
她以爲自己會被一路帶出實驗樓,最後登上某個遊艇,駛向大海——結果到門口後拐了一個彎,路越走越偏,四周草木叢生,她心中開始萌生不好的預感。
走了一段路,她看見王鳴钰。
推輪椅的護士把她交到王鳴钰手裏,而後匆匆離開,鹿微微問:“你要帶我去哪?”
王鳴钰沒說話,握着輪椅扶手往深處走,有些路甚至不叫路,雜草與樹葉不斷掃過她的皮膚,一片片的,似帶鋸齒的小刀。
這座島很大,叢林很深。
王鳴钰推着輪椅走了将近有一個鍾頭,才終于來到一處山崖邊。
這裏地勢很高,适合看風景,此時正是日落時,太陽像打碎的蛋黃抹在天際,與玫瑰色的晚霞交融,把一汪海水染得猶如火燒。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鹿微微冷聲問。
王鳴钰俯身抱她,鹿微微想掙紮,卻發覺渾身無力,想必是臨走時那一針的緣故。
王鳴钰抱起她,擡腳将輪椅踢下山崖。
金屬的輪椅磕碰在風化的岩石上,不斷發出聲響,吱吱呀呀,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沒入澎湃的海浪,消失得幹幹淨淨。
鹿微微幾乎能想到,當救援隊在山崖下找到輪椅的殘骸時,會如何展開聯想,編出她葬身大海的故事。
事到如今,她如何猜不到王鳴钰想要做什麽?
鹿微微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山崖一旁有條不起眼的小路。
王鳴钰抱着鹿微微過去,又走一段,出現一座木屋,進入木屋,揭開地闆,露出通往深處的秘密通道。
鹿微微諷刺道:“陰溝裏的老鼠,果真還是離不開陰溝。”
無論她怎樣挖苦辱罵,王鳴钰始終面無表情。
走進地下通道後,旁邊有早已備好的輪椅,王鳴钰把她放上去,平靜無波的說:“江夜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真是一條忠心的好狗!”她笑罵。
罵也不解氣,她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出血來,滿嘴鐵鏽的腥味。
走了這麽長一段路,藥效已經淡了。
王鳴钰見她開始恢複力氣,蹙眉抽出胳膊,重新給她铐上手铐。
江夜在地下實驗室早已等候多時。
鹿微微進來時,看見無數塊液晶屏,密密麻麻布滿整面牆壁——
其中一塊屏幕上的影像,正是島上的碼頭,一艘豪華遊艇将将離岸,駛向大海遠處,船體在屏幕裏逐漸變小……
江夜嘴角勾起愉悅的笑,扭頭對鹿微微說:“你猜,林琛會不會以爲你在那艘船上,跑去找你?”
鹿微微目光陰冷的盯着他。
江夜的視線回到監控視頻上,輕輕笑道:“破案無數的前檢察官,時間回溯的經曆者,對付這種人我可不敢大意,那艘‘倉皇出逃’的遊艇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他又笑了笑,看向鹿微微:“對了,我在遊艇上放了炸藥,算是……一次見面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