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醒,鹿微微仍是恍恍惚惚的。
那些噩夢般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讓她覺得不真切。
然而林琛并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僅隔一天後,他再次把鹿微微送往案發現場——
這次,是一個女人自缢。
鹿微微到達現場時,屍體已經被人抱下來,安放在卧室的床上。
因爲剛死沒多久,所以屍體并沒有腐爛,氣味也并不難聞,隻是死者的臉色死灰,眼珠圓瞪,半截舌頭軟軟搭在鮮紅的嘴唇邊,恐怖猙獰,像索命的女鬼。
陳衍在她身邊反複叮囑:“手不要抖,相機要端穩……唉,你都拍虛了。”
他歎氣,從她手裏拿過相機,交給另一名助手:“小雷,你來拍,面部、手臂還有脖子上的痕迹都要拍清楚。”
交代完,轉身見鹿微微仍是呆呆的,不禁笑了笑,“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覺得爛掉的反而可愛點?”
鹿微微蓦然回神,看着陳衍輕松的笑臉,喃喃不知說什麽好。
這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一種是直面生理感官的沖擊,一種是讓骨子裏發寒的驚悚,硬要選的話……
……不,這兩種她都不想選。
陳衍用鑷子從地上撿起半截斷裂的水晶指甲,裝進無菌塑封袋裏,歎了口氣:“這麽年輕,可惜了。”
鹿微微問:“她爲什麽自殺?”
“和男友發生争執,男友出門後,可能是因爲氣不過吧,用自盡的方式來報複對方……”陳衍對這類死亡已經司空見慣,又撿起上吊用的皮繩,交給助手一齊收起來。
鹿微微跟在他身邊,仍然不解:“就因爲吵架?會不會有什麽隐情?”
“引起自殺的導火索,往往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陳衍看她一眼,不以爲然的說,“60%以上的自殺都是沖動性自殺,人走到那一步,不需要太多理由,反正就是想不開,就是想死。當然了,查案是檢察官和警察的工作,作爲法醫隻需要如實記錄自己的發現。”
陳衍說完,有些玩味的盯着鹿微微:“你有沒有想過自殺?”
鹿微微抿住唇,一時沉默下來。
陳衍笑笑,收回目光。
正要繼續工作,又聽鹿微微問他:“上次那個人,也是因爲自殺嗎?”
“上次?”陳衍回憶片刻,“……那個腐敗巨人觀?那是個孤寡老人,根據現場狀況來看,應該是因爲年紀太大,腿腳不便,在家裏摔倒昏迷,蘇醒後自己爬不起來,又沒辦法向外界求救,最後死了也沒人知道。”
鹿微微聽了,心理極爲不适,“鄰居也不知道嗎?”
“那棟樓房年頭太久,老化得很厲害,能搬的早就搬走了,剩下那些住戶,都是沒有子女照看的老人……鄰居也死了,你那天可能沒注意,隔壁門外貼着黃色的對聯。”
他看向鹿微微,語氣淡淡的說:“生命是很脆弱的。”
說到這裏略作停頓,又接着道:“不過林琛把你送到我這兒,應該也就是見見死人、練練膽子,法醫這活兒不适合女孩子幹,太不陽光了。”
陳衍問旁邊拍照的助手:“小雷,你爲什麽想做法醫?”
腼腆内向的年輕助手冷不丁被提問,結結巴巴回答:“呃呃……做死亡的代言人,還世間一個真相!”
陳衍歎氣:“沒事少看點電視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