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泛泛欣賞完,回頭看沈荊的時候,沈荊正坐在草地上。
淡青色的衣袍鋪散開來,跟青草毫無違和感,墨發迤逦在身側,像一副水墨畫一樣。
嫣紅的唇和白皙的臉就像是畫上的色彩,瑰麗無比。
他目光落在遠方,似乎在走神。
雲泛泛走到他身邊,叫了他幾聲。
沈荊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她的時候,那雙淡灰色的眸子裏面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就像是在看死物一樣的神情。
他起碼看了她有一盞茶的功夫,眼中才逐漸有了情緒。
沈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
雲泛泛挨着他坐好,衣裳挨着沈荊的衣裳。
沈荊問:“怎麽了?”
依舊是溫溫和和的語氣,像濃香的美酒,令人回味無窮。
雲泛泛奶聲奶氣地說:“應該我問父王才對。”
她說着,兩頰稍鼓,像是在憋氣一般。
“方才我叫父王,父王好像沒聽到,父王是在想什麽?”
小姑娘生起悶氣來也極爲可愛,嬌嫩的唇瓣都抿在了一起,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的,睫毛就像栖息在枝頭上的蝶兒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飛走了。
沈荊想到了以前不快的事情,卻用着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些人和事,想因果循環,輪回報應。”
語氣不變,不過雲泛泛聽出了幾分陰恻恻的感覺。
那想都不用想了,沈荊想的就是顧骜,以及那些明知道顧骜想要做什麽,卻一聲不吭的同門們。
看到她還能憋住氣,隻能說沈荊的脾氣算好的了。
雲泛泛趕緊抱住沈荊的手臂撒嬌:“父王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說完,眨眨眼睛,又朝着沈荊笑了笑。
這一笑,像是灑在湖面上的陽光一樣,耀眼璀璨,讓人無法直視。
沈荊心中冷笑,她要是知道自己說的是她的親生父親,要是知道她在這個故事中是個什麽樣的角色,起着什麽樣的作用,怕是......再也笑不出來了吧。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發,略微點頭:“嗯,父王知道了。”
兩人在這裏又聊了會兒天,沈荊就把她帶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趟觸及到了沈荊心中那些不好的記憶,沈荊對她說:“今晚父王可能沒時間陪你了,雲兒自己睡好嗎?明天父王帶你去凡間玩。”
沈荊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是深深的歉意。
這樣一個男子,露出這樣的神情,任誰都會心軟。
不過這倒是她來這裏,沈荊第一次不跟她睡。
雲泛泛就像一個乖寶寶一樣,點頭,并且保證:“父王放心,雲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沈荊收回視線,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他回到了自己的宮殿,命人送了一桌子的酒進來。
每每想到顧骜,他便想到自己在骷髅冢的那幾年,每過一天,他對顧骜的恨就多上一分,那種噬骨的疼痛,遠遠比不上被親近的人背叛的痛。
他遲早要讓顧骜也嘗嘗這種痛苦,他要讓顧骜比他痛千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