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有完全起身,身邊的椅子就被蘇賀拉開了。
椅子在地闆磚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蘇賀坐上去,垂眸道:“算了。”
他拿起筷子,安靜地吃飯。
雲泛泛偏過頭看着他的側臉,腦子裏面全部都是關于他的劇情。
蘇賀,十九歲,大二學生,蘇遠帆的兒子,父母因爲家族聯姻走到了一起,雖然生下了他,但是家裏一直都不太平,蘇賀的母親覺得自己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照顧孩子身上,蘇賀出生之後,就請了保姆來照顧他,而他的母親很少會在家裏。
他的父親蘇遠帆經常忙于事業,下班之後也鮮少回家。
兩個人雖然是夫妻,但都是各過各的,不幹涉對方的生活,哪怕是對方在外面有了情人,依舊不會去管對方的閑事。
在這種情況下,蘇賀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了。
從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家,哪怕是學校要開家長會,他也是一個人坐在後面,看着那些和父母并排坐在一起的同學。
初中的時候,蘇賀的母親找到了自己的真愛,跟蘇遠帆提出了離婚,原本看似完整的家也維持不下去了,雙方交涉了一番之後,達成共識,蘇賀的母親拉着行李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蘇家,投向了真愛的懷抱。
十幾歲的蘇賀就站在樓梯上看着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人過問過他的感受。
那天之後,蘇賀就變得愈加叛逆,經常逃課,頂撞蘇遠帆,純粹處于混日子的狀态。
父子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最多的就是争吵,最後就是不歡而散。
雲泛泛看了看手環上的花紋,一半多一點。
眼下她的身份的确很尴尬。
她的母親成了蘇賀父親的情人,自己還住進了蘇遠帆的家裏,要是她是蘇賀,估計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
蘇遠帆見蘇賀埋着頭吃飯,還沒有消散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蘇遠帆拍了拍桌子,對蘇賀說:“蘇賀,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一點兒像個大學生?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見到阿姨難道不會叫一句嗎?”
蘇賀握着筷子的手攥緊,指尖泛白。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聲,松開了手,筷子就這樣落在了桌子上。
他擡頭,對着蘇遠帆說:“禮貌?嗯,叫阿姨恐怕不夠吧,不然叫媽算了,媽,怎麽樣?你還滿意嗎?高興嗎?”
他雖然在笑,但是眼中滿是冰霜,笑容裏看不到一點兒開心的成分,就好像這種笑容隻是一種程序。
蘇遠帆擡手指了指蘇賀,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賀起身,右手插在口袋裏,自嘲地說:“得了,何必互相折磨呢?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是一樣的,以前都沒有坐在一起吃飯,如今隻是多了兩個人而已,有沒有我難道很重要?”
他推開椅子,又轉身把椅子推到了桌子裏面。
“你們慢慢吃,再見。”
雲泛泛扭頭,就見他已經上了樓梯。
明明個子很高,但是背影卻看着很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