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王慘兮兮的,不省人事,影六與影十三将她帶回了院子。
三小蛋摘下頭頂的小盆盆,放下手中的小棍棍,排成一長串,耷拉着小腦袋跟在臭爹爹身後回了屋。
俞婉推門而入,見到三人,杏眼一瞪道:“咦?你們在這兒啊!剛剛去哪兒了,娘親去找你們,你們都不在!”
三人不說話。
燕九朝冷哼一聲道:“膽子越發大了,什麽事也敢做,竟學着人家跳大神。”
“都說了是驅邪啦!”小寶幽怨地說。
大寶、二寶點頭點頭!
他們是與時俱進并且入鄉随俗的好寶寶,在南诏與鬼族,他們是小蠱師,到了巫族,他們自然就是小巫師呀!
俞婉當然猜不到幾個小家夥是去禍禍聖王了,還當他們是如同往常那樣溜出院子,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别說鮑爺爺這裏的院子,便是冥山朝陽殿、南诏将軍府,幾個小家夥也是說溜走就溜走的。
真是越大越膽兒肥,俞婉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收拾他們一番了。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娘親的巨大殺氣,三個小黑蛋齊齊往後一退。
俞婉捋起袖子,兇巴巴地說道:“我看你們今天往哪裏躲?”
三人求助地看向燕九朝。
“别看我。”燕九朝說。
三人可憐巴巴地望向俞婉。
“我不會心軟的。”俞婉兇悍地說。
恰巧此時,鮑神廚從酒窖出來了,三個小家夥瞬間像看見了救命的稻草,哒哒哒地朝他跑過去!
“太爺爺!”
“太爺爺!”
太爺爺!
三小蛋齊齊撲進了鮑神廚懷裏,特委屈、特害怕地回頭望了俞婉一眼。
鮑神廚這就明白了嘛,幾個小家夥不知幹了什麽,要被婉丫頭給揍了,不過這麽可愛的小家夥,他怎麽舍得袖手旁觀呢?
“啊,是不是肚子餓了?鮑爺爺剛好要去吃的,幫鮑爺爺剝豆子好不好呀?”
“嗯!”三人點頭如搗蒜,特殷勤,特委屈!
鮑神廚拉着小家夥往廚房去了。
俞婉拽緊了拳頭,大了皮癢了,還學會找靠山了!!!
是親生的是親生的是親生的……
俞婉默念一百遍,堪堪壓下揍扁他們的沖動。
燕九朝對她道:“你先回屋,我有些事處理,回頭與你細說。”
“嗯,好。”俞婉回了廂房。
小寶已經把杯杯放回去了,隻不過他忘記洗了。
俞婉口渴,拿起手邊的杯子倒了一點熱茶,剛含了一口在嘴裏還沒咽下去,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聞了聞杯子,噗的一聲吐出來,河東獅吼道:“燕小寶!!!”
……
聖王被關進了一間獨立的廂房,用玄鐵鏈鎖在椅子上。
影十三守着她。
燕九朝過來時,恰巧影六也到了。
影六剛把周雨燕、阿嬷與老崔頭送回房。
“少主。”他打了招呼。
“情況怎麽樣了?”燕九朝問。
影六答道:“怎麽也叫不醒,我想,他們應當是被攝魂了。”
中了魂羅刹的攝魂術,輕者失去功力與記憶,重者終身不醒成爲活死人。
想到了什麽,影六接着道:“還有,方才來了個提貨的掌櫃,他說,集市上也出現了類似的狀況,一個三歲的幼童以及幾個二十多歲的醉漢,全都一下子不省人事了。”
影十三蹙眉道:“看來都是魂羅刹的手筆。”
影六看向燕九朝道:“少主,阿嬷他們要怎樣才能醒?”
燕九朝道:“殺了也沒用,隻有魂羅刹能讓他們蘇醒。”
影十三頓了頓,看着昏迷不醒的聖王道:“不過……魂羅刹是出了什麽事,爲何會暈倒?是魂羅刹的功力與聖王之體發生相斥反應了嗎?”
這是最可能、也是可能性最大的解釋,但不知爲何,燕九朝直覺告訴他……并非如此。
影六不解道:“她不是被巫王救走了嗎?怎麽突然單獨出現在這裏?巫王去哪兒了?不會是被她給殺了吧?”
燕九朝道:“周瑾還活着,巫王就沒死。”
周瑾的生機一直靠巫王用巫力給他延續着,所以一旦巫王出了事,周瑾的生命也垂危了。
影十三喃喃道:“魂羅刹爲何不殺了巫王?”
燕九朝淡淡地睨了聖王一眼:“隻能是一種情況,就是它殺不了巫王。”
影六不大明白:“以它的實力怎麽可能殺不了巫王?”
就算全盛時期的巫王都不是魂羅刹的對手,更别說巫王如今爲了給周瑾續命已經耗損了太多巫力。
影十三大膽揣測道:“會不會……是聖王在自己體内種下禁制,不允許魂羅刹對巫王動手?”
燕九朝點頭:“應當是這樣。”
魂羅刹不是一天就吞噬了聖王,聖王也不是一瞬間死在魂羅刹的手上,在徹底失去自我前,聖王料到自己會有被奪舍的一天,于是在體内種下禁制。
“原來如此。”禁制可是一門禁術,也在江湖上失傳已久了,這個聖王,比想象中的更加強大呢,影六忽然對聖族的傳承來了興興趣,也不知自家的小聖王出生後會不會也有那麽多厲害的本領。
提到小主子,影六聯想到了周瑾:“那周瑾呢?魂羅刹是不是也殺不了他?”
燕九朝的目光落在聖王的臉上:“聖王要是還有能力種下兩種禁制,應當不會那麽容易被魂羅刹吞噬。”
“可是周瑾不是才更需要保護嗎?她應該種下禁制,不讓魂羅刹傷害周瑾才是啊。少主,如果是你的話……”影六話到一半,沒說了。
燕九朝道:“如果是我,我也會和聖王一樣做。”
周瑾的生機本就是巫王延續的,巫王若是死了,周瑾也沒命了,相反,隻要巫王還活着,就勢必會想辦法地從魂羅刹手中保住周瑾。
退一萬步說,周瑾若真不幸死在了魂羅刹手裏,至少巫王還能活命。
這是最優的策略,也是将傷亡降到最低的抉擇。
燕九朝很少去佩服一個人,此時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冷靜而又睿智的女人。
她走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強者的智慧,不論是與魂羅刹做交易爲周瑾種下生機,還是算計魂羅刹,用聖王之體将其封印,甚至哪怕最終還是遭到了魂羅刹的吞噬與奪舍,她也爲自己的丈夫與兒子留下了一條退路。
隻是,這條退路不久之後便要斷了。
魂羅刹徹底融合了聖王的内力與功法,興許過不了多久,便能将禁制給破除了,屆時,她就能對巫王出手了。
而一旦她得手,他們就将拿不到巫王淚了。
“真想一劍殺了她啊!可是不能殺!殺了她,老崔頭與阿嬷他們也醒不過來了。”影六氣得咬牙。
他們用在聖王身上的是從冥都桑家搜刮而來的玄鐵鏈,是專程用來鎮壓羅刹王的,若在以往或許壓制不住魂羅刹,可她不是出狀況了嗎?
隻要他們不将玄鐵鏈拿開,她就沒辦法傷害到他們。
夜半三更。
衆人進入了夢鄉。
“周瑾……”
“周瑾……”
“周瑾……”
周瑾睡夢中聽見有人在叫他,他睜開了眼,起先以爲是做夢,哪知那道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周瑾……”
周瑾掀開被子,穿了鞋走出去。
“周瑾……”
他順着聲音來到最裏頭的一間屋子前。
“快過來,我在這裏等你。”
那聲音虛無缥缈,帶着一絲母性的溫柔。
周瑾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房門。
如水的月光涼涼地照在地上,一路鋪陳而入,落在了一把掉了漆的椅子上。
椅子上坐着一個紫衣女子,渾身用冷冰冰的鐵鏈綁着,她的面紗已經掉了,露出那張勾魂攝魄的容顔來。
“你是誰?”周瑾問。
女子溫柔一笑:“我是你娘親啊,乖,到娘親身邊來。”
周瑾愣愣地進了屋,在女子的身前站住。
女子輕輕地說道:“娘親被鐵鏈鎖住了,娘親好冷,快幫娘親把鐵鏈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