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蛋呱啦啦地滾了下來。
周雨燕來不及去想爲何死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夥人的自己人,她飛身朝三小蛋撲了過來,挨個将他們摟進懷裏。
“哎喲!”
本以爲自己内功夠好,抱三個蛋蛋不成問題,可、可怎麽這麽重啊?
一個蛋加一個蛋再加一個蛋,啊啊啊,真的不是三個蛋,是三十個!
重死她啦!!!
達瓦真真吓慘了,那些侍衛拔出刀劍的一霎,他真以爲自己要身首異處了,可爲什麽……會這樣?他們殺了自己人?這、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老崔頭也狠捏了把冷汗,再看一旁的阿嬷鎮定得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他不由得眉頭一皺:“你知道他們不會殺了我們是不是?”
阿嬷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我隻是算到我們今天不會死。”
老崔頭炸毛了:“那你不早點說?害我差點吓出毛病!”
果然應了那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神棍一般壞!
哼!
三長老走到達瓦的面前。
達瓦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着地上那道影子朝自己籠罩而來,他愣愣地擡起頭,直勾勾看着三長老。
三長老道:“爲何不求救?”
“啊?”達瓦又是一愣,俨然沒理會他話裏的意思。
三長老淡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我總該還給你不是嗎?”
“不啊,你沒欠我的。”達瓦實在不明白三長老在說什麽,而也不知是不是三長老是聶婉柔父親的緣故,達瓦在面對他時總感覺自己有點兒沒底氣。
三長老一瞬不瞬地看着達瓦。
達瓦被看得心裏一陣打鼓,忽然間,他的腦海裏靈光一閃,三長老說欠了他人情,該不會是指自己阻攔影十三殺掉他的那一次吧?
啊,那個……那個也算是人情嗎?
他讓影十三點了三長老的穴,他這會子見了還心虛呢,就怕三長老質問他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敢讓人點他老人家的穴!
蘭家易容術隻能自行消退,不可私自剝落,因此達瓦如今仍頂着溫旭的臉,可他不是溫旭,溫旭沒這麽傻狍子。
三長老扼腕,這小子都傻成這樣了,自己當初是怎麽沒往他真身上懷疑的?
這倒也怪不得三長老,誰讓蘭家的易容術爐火純青,天王老子來了也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呢?
“喂,這裏是不是沒我們什麽事了?”一旁的周雨燕瞧瞧走到阿嬷與老崔頭身上,小聲問二人。
二人給了她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三長老可不是來專程這裏搭救達瓦的,他是來找女兒的,就在他打算開口問女兒的下落時,院子裏忽然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長老的眉心就是一跳!
那人是——
“三長老,那個……”達瓦終于決定開口打破這股詭異的氣氛了,三長老卻一把推開他,往廊下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了。
他繞過回廊,望着那道熟悉的聲音,确定不是自己的錯覺,顫抖着開了口:“巫……巫王?”
巫王步子一頓,啃着桃子轉過身來,挑眉看了他一眼:“哦,三長老。”
三長老虎軀一震,拱手行禮道:“見過巫王!”
巫王拿着啃了一半的桃子,雲淡風輕地說道:“這麽多年沒見,三長老還認得我呢。”
三長老眼神一閃,單膝跪在了地上。
三長老是巫後陣營的人,作爲巫後與大長老都十分信任的近臣,他自然知曉巫王被巫後給囚禁了,且誠如巫王所以,他已至少七八年沒見過巫王了,他不知巫王竟然變成了這樣,若不是那背影、那走路的姿勢像極了印象中的巫王,僅憑這張臉,他反倒會把人給認錯。
“巫王你……”
他想問問巫王怎麽了,話到唇角又意識到自己犯蠢了。
普通之下能傷了巫王的人,除了魂羅刹便是他自己,巫後或許可以囚禁他,卻不能任意地傷害他,他的傷,不,确切的是說是他的毒瘡全是自己弄的。
至于說是爲了誰,答案不言而喻。
巫王與聖王的孩子是不能存活于世的,玄乎一點說是兩個人都太過強大,他們的結合超出了天道所能容納的法則。
爲了讓周瑾能平安降世,做個能長大的孩子,聖王埋骨,逆天改命。
隻不過,三長老以爲這樣就夠了,萬萬沒料到聖王隻是改了一部分,餘下的還得巫王去承擔。
他就說呢,巫王如此強大,怎麽突然就讓巫後得手了,眼下看來,定是巫王爲周瑾逆天改命消耗了太多巫力,甚至遭到十分可怕的反噬,這才反抗了不了巫後的囚禁。
若在以往,三長老未必會爲巫王的犧牲感到動容,可失去了女兒之後,他覺得自己能對巫王感同身受。
“巫王,我……”
巫王擡手,打斷他的話,一副懶得聽的樣子,啃着手中的桃子,優哉遊哉地回屋了。
阿嬷一行人走了過來。
與他擦肩而過時,阿嬷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
周雨燕帶着三小蛋走過來,三小蛋看看他,又看看已經走遠的阿嬷,戳了戳達瓦的大腿,朝達瓦勾勾小手指。
達瓦彎下身來。
三人挨個走過去,一闆一眼地拍了拍他肩膀,大寶拍完二寶拍,二寶拍完小寶拍。
達瓦:“……”
老崔頭古怪地看了看三小蛋,又古怪地看了看阿嬷,吹胡子瞪眼道:“姓裘的!你根本不是算到我們今天不會死,是知道吧!巫王在這兒!”
三長老如遭當頭一呵,巫王雖是比從前羸弱了不少,可到底是巫族的王者,适才他若沒及時出手,死的可能就不止是那些個大長老以及巫後二人的侍衛了,連帶着他與他的手下也會被一同抹殺!
念頭閃過,三長老的後背讓冷汗濕透了。
“三長老。”
達瓦的聲音出現在了他身後。
三長老定了定神,轉過身來,道:“我正想問你呢,婉柔去哪兒了?”
達瓦将三長老帶去了二夫人的屋子。
二夫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鋪上,呼吸均勻,仿佛隻是睡着了,天亮便會醒過來一樣。
“婉柔她……”三長老張了張嘴。
“她中了箭,情況很危急,是巫王救了她。”達瓦如實說。
“啊……”三長老結巴了。
他這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讓達瓦誤以爲他是在懷疑自己撒謊,達瓦忙道:“你……你不會認爲是我們傷了婉柔吧?我們沒有!我們真的沒有!”
三長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不是你們。”
達瓦是不是一個不擇手段之人他不清楚,但達瓦絕對對自家女兒上了心,否則不會在聶府時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女兒,更不會在那個死士要殺死他時出言阻止。
既如此,他怎麽可能會殺死婉柔呢?
大長老以爲成功地糊弄了自己,殊不知正是那番胡編亂造暴露了他的破綻與野心。
“她當場就沒了脈搏,是巫王留住了她的生機,我想,巫王自己損傷也挺嚴重的。”達瓦輕聲說。
巫王要爲周瑾逆天改命,本就消耗了太多巫力,再爲二夫人尋回生機,他嘴上不說什麽,可他們都明白他必定是透支了不少心力的。
三長老查看了女兒的傷勢,傷在那裏,當場就可緻命,除了巫王沒人能救她。
他擁護與追随了這麽多年的人,爲一己之私竟在背後放冷箭暗算他,而他一直虧錢的人關鍵時刻竟不惜耗損自己救了他的寶貝女兒。
三長老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簡直都是白活了!
達瓦小心翼翼地看着三長老道:“你……你别太擔心,我相信婉柔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三長老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兒,心疼到無以複加,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枉我這麽多年來爲他們鞍前馬後,不知處理了多少爛攤子,又幹了多少昧良心的事!到頭來,他們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好,好,很好!他們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