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又快又狠又出其不意,羅刹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嘗到了輕敵的下場,他整個人被拍飛了,高大健碩的身子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而急速的弧線,所有目睹了這一幕的人都睜大了眼。
他們該說什麽?
羅刹王被偷襲了?這波操作太牛了?
“這……這也太奸詐了吧……”青岩不忍直視道,合着是把羅刹王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呢。
“你懂什麽?這叫兵不厭詐!”影六與有榮焉地說,少主永遠是對的,做什麽都是對的!
青岩翻了個小白眼,想到什麽,又凝視着高高在上的司空烨道:“話說回來,老祖他突破第九重了吧?能對付羅刹王了吧?”
長生訣修煉到第九重,從境界上來說,與羅刹王差不了太多,隻不過一正一邪,在具體的實力還是上會有所差别。
羅刹王煉的是邪功,生生将自己煉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邪物,同境界的情況下,邪物要比高手強上許多,但這種強大不是沒有代價的,戰後,邪物所承受的反噬将比高手可怕許多,換言之,當二人都内力耗盡時,司空烨還能憑着招式對羅刹王進行最後的反擊,羅刹王卻幾乎是不能反抗的。
這是其一,其二,将來羅刹王在境界的提升上會比司空烨更爲艱難
當然,其一、其二都是後話,還沒有同境界的高手能與邪物耗到最後,因爲往往在那之前,他們就都已經被邪物殺死了。
今日卻注定是個意外,因爲某羅刹王的輕敵,他被司空烨打傷了,如此一來,羅刹王在功法上的先天優勢沒了,二人的實力基本被追平了,接下來就看是羅刹王快刀斬亂麻地殺了司空烨,還是司空烨憑本事耗到羅刹王油燈枯竭。
又一波桑家的高階修羅湧了過來,可惜,有燕九朝在,誰也沒辦法靠近冥山半步。
這個境界的高手對決,隻是内力的碰撞便足以毀掉整座冥山,爲不讓冥山被波及,司空烨将羅刹王引到高處,與他激烈地交起手來。
三個小黑蛋被老崔頭撈進了屋,藏在桌子底下。
三人不老實,争相往外溜,被老崔頭手忙腳亂地摁住,老崔頭頭疼地說道:“這都一群什麽孩子啊?外頭打成這樣沒看見嗎?”
“嗯嗯(第四聲)!”大寶掙紮着往外爬。
老崔頭一手抓住他,很快,二寶也往外爬,老崔頭不得不騰出另一隻手來摁住他,還剩小寶時,他沒手了:“姓球的你倒是幫我一下啊!”
阿嬷打了個噴嚏!
兩大巅峰高手的對決,撇開生死風險不談,其打鬥本身是極爲精彩的,自打巫族覆滅後,司空家再沒出過九重長生訣的高手,而血羅刹更不必說,這種邪物冥都人連聽都不曾聽過,就别談親眼所見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視覺的盛宴!
不少人都暗暗咽了咽口水,表示這輩子能見這麽一次,死都無憾了。
“你們說……誰會赢啊?”影六小聲問,二人已過了上百招,仍看不出誰的勝算更大,“桑家的羅刹王不是受了傷嗎?怎麽還這麽能打?”
青岩歎道:“那可是邪物,沒聽過一句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影六撇嘴兒道:“說的好像自己是中原人士的。”
青岩徐徐道:“我不是中原人,但我比你這個中原人更有文化。”
“切~”這下,換影六翻小白眼了。
影十三果斷換了個位置,站在了影六與青岩的中間。
青岩不鹹不淡地瞥了影十三一眼,用得着這麽護着小六嗎?當誰沒個老相好似的!
“月鈎!”青岩擡起胳膊,搭在了月鈎的肩膀上。
月鈎淡淡地看了青岩一眼:“你這樣我很不習慣的。”
被嫌棄的青岩:“……”
俞婉一瞬不瞬地望着在半空交戰的二人,喃喃道:“太姥爺,您可千萬不能輸啊……”
輸了,以羅刹王的兇性,他們一個都活不了了。
羅刹王一掌朝司空烨打來,司空烨敏捷地避開,身形一側,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給他回了一掌,這一次,羅刹王沒有輕敵,嚴嚴實實地接下了。
司空烨忽然望向羅刹王的身後:“九朝,偷襲他!”
羅刹王猛地一轉頭。
卻哪兒有什麽九朝十朝?
司空烨一掌劈上羅刹王的肩膀,羅刹王吃痛,被擊退了數十步。
羅刹王怒了,咆哮着朝司空烨沖了過來。
司空烨忽然伸出手:“慢着!我們不能這麽打!你可還記得當初與我的約定?”
約……定?
司空烨正色道:“你答應過我的,你難道忘了?”
他……答……應……了……他……什……麽?
司空烨雙指一動,兩指之尖多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你說過,任何時候隻要我拿出它來,你就會答應我一件事。”
羅刹王古怪地看着司空烨。
“不信你自己瞧,看你究竟能不能想起來。”司空烨淡淡地将它扔給羅刹王。
羅刹王将藥丸接在手裏,左看右看,就聽得嘭的一聲,藥丸炸了!
羅刹王被炸糊了,臉黑了,頭發也焦了。
司空烨又一掌偷襲了過去,又偷襲成功了。
俞婉算是看出來了,羅刹王是在用功力去打,她太姥爺卻是在用腦子去打,若是二人頭上有血條,那麽被偷襲了這麽多下,羅刹王的血條應該掉了有一半了。
所以說,哪兒有絕對的實力差距?戰術好,一樣打得對手找不着北!
當然,這也是基于司空烨境界夠高的前提,若換做旁人,羅刹王一記威壓便能将對方碾碎了。
“九朝,偷襲他!”司空烨再度望向羅刹王的身後。
故技重施?羅刹王表示自己絕不會上當!
結果,燕九朝一掌拍上他後背。
又被偷襲了一下的羅刹王:“……!!”
羅刹王徹底怒了,他使出了殺招,隻見他淩空而起,攤開雙臂,掌心朝上,凝出了兩道飓風一般的殺氣。
所有人都認爲他被偷襲了這麽多次,早傷得不成樣子,落敗隻是遲早的事,哪裏料到他竟然還能使出如此強大的功力?饒是與他交了半天手的司空烨都忍不住露出凝重的神色。
雖不可思議,卻也不得不承認,桑秋寒,不是原先那個輕松便能解決的手下敗将了,他的境界、他的實力都到了足以讓司空烨另眼相待的地步。
若說桑秋寒所作的一切隻是爲了讓司空烨真正地注意到他、甚至忌憚他,那麽他做到了。
看着空氣中漸漸浮現而起的絲絲血氣,司空烨沉下臉來:“桑秋寒,你不要沖動,你和我之間的恩怨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與冥山弟子無關,也與冥都百姓無關,你想要打,我陪你打,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酣暢淋漓地打一場!打到你滿意爲止!生死自負,我絕無二話!”
羅刹王沒有說話,然而他的眼神給出了自己答案。
當年羅刹王還是桑家的桑秋寒,也是司空烨的伴讀時,無數次想要與司空烨酣暢淋漓地戰一場,可惜司空烨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司空烨不屑與他交手!
便是偶爾一兩次切磋,司空烨也極盡敷衍,司空烨就沒拿正眼瞧過他!
他這樣的武學奇才,在司空烨眼中,卻連被正眼瞧一下資格都沒有!
那番話若數十年前對他說,他會欣喜若狂地應下,然而現在,沒資格談條件的人是司空烨了!
羅刹王内力一震,整個冥都的上空都彌漫起了一陣血霧,這是來自全冥都百姓的血氣,正在一點一點地被羅刹王吸入半空,待到所有人的血氣被抽幹,冥都将徹底成爲一座死城。
冥山遭受的波及最大,已經有弟子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驚鴻!”俞婉看着在自己身前倒下的小弟子,趕忙将一枚凝血丸喂進了他的嘴裏,然而這隻是杯水車薪,凝血丸的藥效遠遠趕不上他血氣流失的速度。
司空烨冷聲道:“桑秋寒,你不能這麽做!不是因爲我怕了你,而是你從前不是我對手,今後也不會是!識相的,就趕緊停手,否則我不會給你活路!”
羅刹王有恃無恐地說道:“放……馬……過……來……”
司空烨眸光一凜,将長生訣提到極緻,用内力劃出一道利刃:“九重長生訣,你看好了。”
司空烨的内力之刃朝着羅刹王狠狠地攻了過去,就在羅刹王拂袖抵擋之際,司空烨又打出一道暗器,追上自己那道凝結了司空烨實力的利刃,利刃被撞得轉了個彎,與羅刹王失之交臂,嗖的一轉,刺向了被倒挂在樹枝下的小羅刹。
這可是九重長生訣,小羅刹一旦被擊中,絕無生還的可能。
而羅刹王也是用了大半的實力去抵擋,他的内力也被抽空了大半,沒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凝結出足以擋下這道利刃的内力。
小羅刹驚恐地睜大眼。
俞婉也沒料到太姥爺會來這一手,倒抽一口涼氣,屏住了呼吸。
羅刹王剩餘的内力雖不足以發動攻防,卻能催動輕功,千鈞一發之際,他閃身到樹下,以肉身擋住了司空烨的緻命一擊。
長生訣的内力侵入了羅刹王的身體,在他筋脈與五髒六腑中如同冰花一般爆破開來,羅刹王吐出一口鮮血,威壓耗盡,血霧漸漸散去,他大勢已去!
小羅刹看見鮮血狂吐的羅刹王,哇的一聲哭了!
羅刹王飛身而起,捏斷玄鐵鏈,抱着小羅刹施展輕功離開了冥山。
所有人長松一口氣。
青岩道:“咱們這是赢了嗎?”
俞婉怔怔地望着小羅刹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羅刹王一天不死,冥都就永無甯日。”司空烨落回了地面,也望着羅刹王二人離去的方向,他是實打實突破到了第九重,桑秋寒卻并不是,他強行提升自己的功力,突破到了羅刹王,實則境界還不穩,饒是不穩,也必須用使詐的法子才能将他擊敗,若等他境界穩了,便是他使詐,也很難再傷到他。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趁你病,要你命!
“太姥爺,你去哪兒?”俞婉叫住也打算施展輕功離開的司空烨,問。
“我去殺了羅刹王,眼下他受了重傷,正是動手的大好時機!”司空烨可不是什麽善類,會因爲對方受了重傷便心生憐憫放對方一馬,他比誰都明白羅刹王已經不是當初的桑秋寒了,他沒有人性了,待到他痊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毀了冥山,屆時,死的人就多了。
“太姥爺……太姥爺,太……”俞婉沒能叫住司空烨。
羅刹王受了重傷,以司空烨的輕功,追上他并不難。
約莫半個時辰後,司空烨在桑家禁地的附近攔住了吐血不止的羅刹王。
司空烨一掌将羅刹王打飛到了地上。
羅刹王在地上栽了好幾個跟頭,懷中的小羅刹也呱啦啦地滾了出去。
“桑秋寒,你做什麽不好,非要把自己煉成血羅刹,今日若不殺你……”後面的話,司空烨沒說了,他與羅刹王彼此心知肚明,羅刹王今日若不死在司空烨的手上,他日,整個冥都都會毀在羅刹王的手裏。
司空烨催動長生訣,化内力爲刃,朝羅刹王的心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料就在此時,小羅刹嗖的撲過來,趴在了羅刹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