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一個頭兩個大,國内的矛盾尚未化解,大周的鐵騎壓境了,統帥還是威風八面的蕭振廷。
那個山巒一般的男人啊……
蕭振廷名号響亮,國君也有過不少耳聞,南诏有北冥,大周有蕭振廷,這句話不論朝堂民間都如雷貫耳,國君一度不服氣,什麽樣的男兒能與他南诏的戰神分庭抗禮?
一直到探子帶回許多蕭振廷的消息,國君才沉默了。
饒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那的确是一個得天獨厚的戰神,有别于将門世家的赫連府,蕭家雖也是大門大戶,可真正立起來是在蕭振廷這一代。
蕭振廷沒有牛蛋這樣的好父親,也沒有國君這般用人不疑的皇帝,他的成長之路比赫連北冥艱難太多,但他依舊靠着過人的實力一步步做到了兵馬大元帥的位置。
大周皇帝因此忌憚上了他,使手段逼迫他交出了手裏的兵權,至于那手段是什麽,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無非是蕭振廷看上了燕王的遺孀,非卿不娶,皇帝以兵權相逼,按理說進展到這一步,蕭振廷就該對燕王妃死心了,畢竟天下之大,以他的權勢地位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呢。
偏偏,他二話不說地把兵權交了出去。
或許,是他當真偏愛那位燕王妃,又或許,是借機換來十多萬弟兄們的活命。
真相如何,除了當事人恐怕誰也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蕭振廷自打交出兵權後便不再過問朝堂之事,唯一一次出征還是他侄兒蕭衍出事,但那回,皇帝也沒給他多少兵權,他是硬生生靠着幽州那些微薄的兵力,擊退十萬匈奴大軍的。
這其中,固然有俞邵青與蕭衍弄到細作名單的功勞,但真正讓匈奴人慫得喪失鬥志的,是這位鐵血神将。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敵軍的修羅場。
若赫連北冥沒有失去武功,國君并不會懼怕蕭振廷,蕭振廷再厲害,赫連北冥同樣優秀,甚至因爲擁有牛蛋這樣優秀的戰将父親,以及祖祖輩輩的累積,他在戰術上的造詣走得更遠。
當然,也不是不能讓赫連北冥挂印北上,他隻要在那裏排兵布陣,就是南诏将士最強大的定心針。
隻不過……
國君想到蕭振廷那毫無章法的作戰手段,國君唯恐他潛入軍營把赫連北冥給暗殺了。
大周的皇帝當真如此在意燕王嗎?在意到舍得重新把兵權交到蕭振廷的手上了。
國君焦頭爛額!
這一波轉折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驸馬的身份雖是暴露了,可大多數人并沒将之看作南诏的威脅,捅破天了是倆人暗通款曲,怎麽就牽扯到兩國之争了?
而從前線傳過來的消息,大周皇帝似乎在責難南诏帝姬陷害了燕王。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莫非當年燕王與小帝姬的婚事另有隐情不成?
“我聽說,燕王與燕王妃感情極好,燕王不像是會另尋新歡的樣子。”
“燕王風評極正,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怎麽會做出抛妻棄子之事?”
“是啊,他還假死,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嗎?若果真是犯了欺君之罪,大周皇帝該想把他處死才是,處死他還不簡單,修書一封,讓南诏國君把人交出來就是了。”
當然,也有人懷疑大周皇帝是借題發揮,道他想攻打南诏已久,隻是沒有合适的借口,如今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更多的,卻是有關小帝姬強行擄走燕王,多年來給燕王灌藥,讓燕王忘記自己身份的言論。
小帝姬霸占了燕王妃的丈夫,害得人家妻離子散,眼下她的報應來了,整個南诏的報應都來了。
“這什麽天命福星啊,我看根本就是個禍國災星!”
“是啊,當年老國師批命真的沒有批錯嗎?”
當年的命格之說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不同以往一面倒的影響,這次竟有不少百姓替大帝姬說起了話來,道那孩子怎們看都不像個福薄的。
她嫁給了赫連家的将軍,生了一兒一女,女兒擁有南诏聖物,女婿是皇族世子,外孫又是最年輕厲害的小蠱老。
這是積攢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擁有的人生啊。
反觀小帝姬,簡直都沒眼看了。
國君爲南诏邊境的事心力交瘁,數日未曾踏足後宮,但他不來,不代表消息不會傳進來。
民間熱議着什麽,早在後宮每個傳遍了。
後宮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大帝姬的呼聲漸高後,芸妃的待遇也水漲船高了。
當初芸妃趁國君酒醉玷污了國君的龍體,遭了國君與皇後的雙雙厭棄,芸妃的母族因此疏遠了她,這些年來她在宮裏過得清苦,也沒有靠得上的母族。
如今不同了,最上等的蜜柚,一進宮就被送去了她的宮裏。
皇後都吃的是她挑剩的。
這自然不是國君的主意,可國君多日不來探望皇後,落在宮人眼中,可不就是皇後失了寵?
大帝姬還沒回宮就這樣了,若是真父女相認那還有中宮什麽活路?
“外頭都怎麽說?”中宮,皇後神色冰冷地問前來禀報的內侍。
內侍硬着頭皮,戰戰兢兢地說道:“回娘娘的話,外頭說……說當年老國師的命批錯了,大帝姬是……是天命福星,咱們小帝姬才是……禍國災星……”
“混賬!”皇後一拳頭捶在了桌子上。
她鮮少這般動怒,宮人們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後自入宮後,一直都順風順水,若非說遭遇了什麽,也隻有芸妃這一件事,可芸妃與國君是意外,芸妃縱然爬上龍床又如何?還不是連肚子裏的那塊肉都沒保住?她得了國君的厭棄不說,國君還因爲心存内疚待皇後更甚從前了。
許是日子順得多了,皇後做夢都沒料到會發生接二連三的變故。
皇後定了定神,努力壓下翻滾的怒火:“還有什麽?”
跪在地上的內侍抹了把冷汗,道:“那些刁民還說,戰事因小帝姬而起,懇請國君處死小帝姬。”
“大膽!”皇後氣得站了起來。
內侍與宮人們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娘娘,郡王求見。”一名宮女在外禀報。
皇後聽到南宮璃來了,斂了斂情緒,坐下來道:“讓他進來,你們退下。”
“是。”
宮人們識趣地退下了。
南宮璃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看着盡管努力壓制卻難掩崩潰的皇後,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外祖母!”
皇後拍拍他的手背,疲倦地說道:“你坐吧。”
南宮璃在皇後身旁稍矮些的凳子上坐下了。
皇後憐愛地摸了摸他的發頂:“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南宮璃搖頭:“璃兒沒事,倒是外祖母,璃兒聽說您的處境不大妙。”
“我有什麽不妙的?”皇後道。
“芸妃來找您的麻煩了嗎?”南宮璃在皇宮有眼線,自然也聽說了不少芸妃的動靜,那個女人早點便不安分,如今女兒得勢了,她越發蹬鼻子上臉。
皇後蹙眉道:“她還沒那本事。”
芸妃沒有實權,但礙眼的本事她是學了十成十,芸妃每日都來她宮裏請安,皇後不見她,她就自個兒在宮門外打轉,總之怎麽煩人怎麽來。
這些就不好與南宮璃說了。
她是做長輩的,總不希望讓晚輩替自己擔憂。
南宮璃看破不說破,舉眸望向皇後道:“外祖母,我今日來是要事與您相商。”
“何事?”皇後問。
南宮璃道:“大周鐵騎壓境的事想必您聽說了。”
皇後一籌莫展道:“蕭振廷親自挂帥,大周将士士氣高漲,這一仗,不好打,你外公爲這事頭發都愁白了。”
南宮璃笑了笑:“我有辦法令大周人退兵。”
皇後搖搖頭:“你有什麽辦法?把驸馬交出去嗎?那不成,别說眼下誰也不知驸馬去了哪兒,便是找回來了,他是你父親,你不能把他交出去!”
南宮璃就道:“大周皇帝對父親沒有殺心,您就放心吧,不過,我也沒打算把父親交出去。”
皇後疑惑道:“那你想怎麽做?”
南宮璃眸光一冷:“殺了蕭振廷!”
提出刺殺蕭振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蕭振廷死了,大周的将士失去主心骨,勢必士氣大跌,攻打起來便容易多了,此局一解,有關小帝姬禍國殃民的言論便站不住腳了。
大帝姬的女兒尋回聖物有功,他平定戰亂又何嘗不是大功一件?
當然了,他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蕭振廷是燕九朝的繼父,雖是繼父,但他對燕九朝,比燕王對南宮璃這個親兒子還好,除掉蕭振廷,就是斷了燕九朝的一臂。
所有對燕九朝有損的事情,南宮璃都會不遺餘力去做。
皇後倒是沒考慮那麽多,她隻想到女兒如今處在風頭浪尖,若璃兒能立下軍功,女兒的處境将比眼下好上許多。
隻要想到芸妃那張得意洋洋的嘴臉,皇後就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帝姬上位!
皇後握住南宮璃的手道:“且不說十萬鐵騎的防守有多森嚴,單是蕭振廷自己就武藝高強,天底下難逢敵手,你去殺他,有把握嗎?”
天底下難逢敵手,卻不知世外有修羅。
修羅本就是逆天的存在。
讓修羅橫掃十萬鐵騎不大現實,但刺殺一個蕭振廷還是不在話下的。
南宮璃給了皇後一個寬慰的眼神,鄭重地說道:“外祖母放心,我沒有萬全之策是不會求您跟前的,您隻用幫我在外公那兒求個恩典,同意我前往前線,我一定能把蕭振廷的人頭帶回來!”
另一邊,赫連家也收到了大軍壓境的消息,不同的是,他們不是聽人說的,而是有六百裏加急的驿丞親手将蕭振廷的親筆書寫交到了燕九朝與俞婉的手上。
俞婉看了信,一雙眸子變得亮晶晶的:“父親來了!”
信上的内容與市面上流傳的不大一樣。
大周皇帝的确是動了怒,讓蕭振廷揮師南下。
可蕭振廷願意帶兵卻不是爲了取悅皇帝。
他是爲燕九朝與俞婉來的。
聽說燕王還活着,聽說他娶妻生子了。
又聽說小倆口去了南诏,與那家人鬥得挺兇的。
他這個做爹的,帶着十萬鐵騎來給他們撐腰了。
“等等。”看到最後一行時,俞婉眨了眨眼,“父親說,他要來帝都找我們!”
皇後出馬,最終說服了國君,同意南宮璃北上,并封南宮璃爲鎮北将軍。
南宮璃立下軍令狀,不拿下蕭振廷的首級,誓不回都!
南宮璃對此次任務充滿了信心,修羅也拍拍小胸脯,表示刺殺一個蕭振廷根本不成問題!
南宮璃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修羅趕到邊關,哪知卻撲了個空。
蕭振廷壓根兒就不在營地!!!
南宮璃看着手裏的軍令狀,當即暴走了!
啊啊啊!
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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