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三抱着自家少主,施展輕功,足尖輕輕一點,飛上了屋檐。
十月的夜風有了涼意,影十三用内力将夜風拂去,他的動作很輕,懷中之人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卻說俞婉在走街串巷地找了大一圈,把燕九朝平日裏走過的地方挨個尋了一遍,獨獨沒料到燕九朝會爲了看幾條魚而跑去河邊。
她決定回府叫上青岩與江海,哪知剛一進院子,便有丫鬟來報——大少爺回來了。
嗯?
回了?
俞婉進了屋,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躺在帳幔内的燕九朝,而是守在床側的影十三。
俞婉當下一驚。
影十三看見了俞婉,轉過身來行了一禮:“十三見過世子妃。”
“啊。”連聲音都是同步的,看來不是自己眼花了,俞婉愣愣地點了點頭,随後挑開帳幔,看向睡得香甜的燕九朝,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實處。
“别再亂跑了,知道嗎?”俞婉輕聲呢喃,給燕九朝掖好了被角。
影十三道:“我會找到少主的。”
所以亂跑也沒關系。
俞婉:“……”
你這麽慣着你家少主真的好麽?
“你是在哪兒碰上燕九朝的?”俞婉問道。
“在一座橋上,少主在賞魚,有人追殺少主。”影十三答道。
俞婉眉心微微一蹙:“等等,你說燕九朝讓人追殺了?”
影十三說道:“是兩個死士,他們的主人應當就在附近,我着急帶少主回來,沒去跟蹤他。”
“沒去跟蹤是對的。”燕九朝的安危最重要,至于兇手,跑了可以再找,何況一次不成功,對方總得來第二次,他們找不找對方興許都會自己送上門來。
俞婉想不通的是,西府已經敗了,會是什麽人有膽子去要燕九朝的命?
女君府的人麽?
燕九朝在南诏隻擋了西府與女君府的道,若是排除掉西府,便隻剩下女君府。
俞婉隐隐有種直覺,兇手就在他們身邊,或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親眼見到他。
俞婉決定先不去想兇手的事:“對了,還沒問你這一路怎麽樣了?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影六呢?”
老實說,當初拟定的計劃在進入南诏後全被打亂了,連帶着想聯絡影十三與影六都不能,她還捉摸着二人這麽久杳無音信,究竟是因爲沒找到阿嬷想要的東西,還是壓根兒尋不到他們的蹤迹。
影十三一一回答道:“任務很順利,無憂草與硫火石都到手了,影六在收拾屋子,我們是在西城碰到的,之後就打聽到了你們的消息。”
影六畢竟是斥候,他查探起消息來,總是比常人要厲害的。
“你們呢?可有受傷?”俞婉問。
影十三道:“一點輕傷,來的路上已經痊愈了。”
東西到手,二人也安然無恙,如此俞婉就放心了。
想到什麽,俞婉道:“你和影六見過阿嬷他們了嗎?”
影十三道:“沒有,我們隻見了老爺與夫人。”
他口中的老爺、夫人是俞邵青與姜氏,一個陌生男子抱着燕九朝上門,下人自然得去禀報一番,以往這種事都是禀報赫連北冥,可赫連北冥有心讓俞邵青繼承家業,于是許多事都不動聲色地推到他跟前了。
俞邵青出府一瞧,可不就把影十三給認出來了?
俞婉頓了頓:“那……我阿爹和燕九朝的身份……”
影十三颔首:“老爺和我說了,他是南诏神将的親弟弟。”
俞婉嘴角一撇,當着他們的面不稀罕,轉頭對影十三倒是承認得很幹脆嘛!
影十三接着道:“老爺還說,老夫人有瘋症,将少主認作了她的親孫子,讓我們不要叫漏嘴了。”
俞婉的小嘴兒要撇到天上去了,說好不認這個娘的呢,這麽擔心人家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很令人意外。”影十三說,“不過,我想這對于少主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少主孤零零地長大,便是太後在世時想疼他卻也不得其法,老夫人的出現,整個赫連長房的出現,把少主缺失的疼愛加倍地給回來了。
影十三的眸子亮晶晶的:“我方才也見到了老夫人,老夫人真的很疼少主。”
一把年紀了,杵着拐杖也要來房中見見自己的小乖孫。
“我很替少主高興。”影十三說完了,眉間的戾氣都好似在這一幕幕的回憶中消散了。
俞婉看得出他心情很好,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那種好,俞婉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我也覺得,這樣很不錯。”
“隻是委屈世子妃了。”影十三說道。
方才老夫人來探望少主時,還拉着他小聲說,自己有個很醜很醜的孫媳……
……
俞婉與影十三說了會兒話,影六過來了。
當初阿嬷讓二人去尋找兩味藥材,分别是極寒之地的無憂草,極炎之巅的硫火石,影十三去的是極寒之地,而影六則去了極炎之巅。
極炎之巅在一處火山口,要穿過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
影六雖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卻也從白皙如玉的俊公子硬生生曬成黑蛋六了。
俞婉第一眼險些沒認出他來。
而且不知是不是俞婉的錯覺,影六似乎長個子了,隻是依舊不如影十三高大。
俞婉領着二人去了栖霞苑。
“阿嬷,影十三和影六回來了。”俞婉邁步進了老者的屋。
江海與青岩、月鈎也在,幾人正在商議營救阿畏的事情,聽見俞婉的聲音,一行人齊齊擡頭,看見白潤潤的影十三以及黑黝黝的影六時,青岩脫口而出:“黑白雙煞呀!”
影六黑了臉!
他哪裏黑呀?他方才特地去和幾個小家夥比過了,明明就是他、們、三、個、比、較、黑!!!
他算白的了!
嗚,早知道,讓影十三去找硫火石,他去摘忘憂草了!
悔不當初啊,他的絕世美貌啊!
少主當初選中他做暗衛,就是因爲他好看,眼下他不好看了,少主醒來一定會嫌棄他的。
影六心塞極了。
二人進屋,将無憂草與硫火石放在了老者面前的桌上。
“……”老者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他當初随口一掐的,沒想到天底下還真有這兩樣東西……
“嗯,做得很好。”老者面不改色地收下了硫火石與忘憂草,随後立馬岔開話題,“好了,接下來該商議營救阿畏的事了。”
阿嬷就是憑借着如此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的忽悠本事當上鬼族祭師的喲!
被阿嬷這麽一說,衆人瞬間覺得忘記去問忘憂草與硫火石對燕九朝的毒有什麽功效了,隻覺營救阿畏,刻不容緩。
“阿畏被抓回國師殿後,一定是關在了這裏。”江海拿出一張國師殿的地圖,指着最中央的一處建築說。
青岩道:“你真厲害,才進了那麽幾日的功夫,都能将國師殿畫下來了。”
青岩難得誇了他一句,哪知江海卻道:“地圖是挽風給的。”
“我就不該嘴賤”的青岩:“……”
也是影十三與影六沒趕上個輕松的時候,正值阿畏被抓回國師殿,再多的叙舊也得等将阿畏平安救出來再說。
“将阿畏抓進去的不是尋常高手。”江海回憶了一番當時的情景,當時那人離得并不近,似乎是坐在一輛馬車裏,卻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反抗的氣息,他們的身子好似被定住一般,整個人變得狂躁極了,若非阿畏及時将用内力将他們推了出去,江海幾乎要懷疑他們會不會原地斃命。
“這次可能也會遇上他。”青岩心有餘悸地說。
影十三目光一凜道:“這個人,交給我。”
一行人商議完對策,回房換上夜行衣。
馬車是影十三與影六的那一輛,沒有任何與赫連家有關的标記,若真讓人逮住,也能與赫連家撇清關系。
然而就在幾人換衫的空檔,三個小黑蛋跐溜跐溜地出來了,他們手裏,還抓着喝了一半的小奶瓶。
三人吸着奶,咕溜溜地爬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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