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爺打死都沒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是魔鬼嗎?還是瘋子啊?光天化日之下,說捅就把他給捅了?!這和當街殺人有何區别!!!
燕九朝用的赫連北冥遇刺的那把匕首。
他敢捅赫連北冥一刀,他就捅他一刀。
這世上沒燕小蛇精病不敢做的事,也沒他想不到的事。
想不到的是二老太爺,他從沒見過如此不正常的男人,他内心當真半分恐懼與心虛都無嗎?
瘋子!
這就是個瘋子!
“來……”
二老太爺正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疼得已經沒辦法吭聲了,燕九朝唔了一聲,十分好心地替他把話說完了:“來人啦,二老太爺遇刺了!”
二老太爺:“……”
二老太爺看着他鎮定的表情,再一次五雷轟頂。
侍衛們很快便趕到了,看着倒在血泊中、肚子上紮着一把匕首的二老太爺,一個比一個目瞪口呆。
燕九朝面不改色地說道:“方才有刺客闖進府行刺我,二爺爺替我擋了一刀,你們趕緊去捉拿刺客,再叫兩個下人來把二爺爺送回西府醫治。”
侍衛們不疑有他,齊齊領命:“是!大少爺!”
二老太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們都給我回來!
刺客就是他!
是他行刺了我!
五名侍衛去捉拿刺客,另一名侍衛喚來孔武有力的下人,擡了擔架過來要把二老太爺放上去。
燕九朝啓聲道:“二爺爺你就放心吧,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言罷,燕九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你就好好地看着,沒有大将軍與老夫人,老子到底能不能捏死你?”
二老太爺忍住劇痛,金剛怒目地瞪着燕九朝。
燕九朝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轉身走了,可沒走幾步,忽然間想到什麽又折了回來,淺淺一笑道:“你兒子,我殺的。”
齊兒——
二老太爺老眼一瞪,撲過去抓向燕九朝,卻被擡來擔架的下人們齊齊按住了。
“二老太爺您别激動,我們這就送您去醫治!”
混賬東西!竟殺了我齊兒!
他不是赫連朝!
他不是!
你們都讓他給騙了!
若說他果真是赫連朝,那麽二老太爺敗在他手裏還不算太冤,偏偏這小子是個假的,他連與自己競争的資格都沒有!二老太爺終于明白爲何赫連北冥并不着急給他上族譜了,因爲他本就不是啊!那自己這麽拼命的謀劃都成了什麽?一場笑話嗎?!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是自己的殺子仇人!
二老太爺不知該恨自己沒弄清形勢便動了赫連北冥,還是恨自己沒能真正要了赫連北冥的命!
狼狽爲奸的東西!
你們、你們……
二老太爺氣得渾身都抖了起來,先是胸口劇烈地起伏,随後四肢開始抽動,沒過一會兒,便開始鼻歪嘴邪。
一個有經驗的下人失聲叫了起來:“不好了!二老太爺中風了!”
他不好過,燕九朝就好過了。
燕九朝優哉遊哉地回了院子。
二老太爺遇刺的消息很快在府裏傳開了,與之一道傳開的是赫連北冥遇刺的事,據說這兩名刺客是同一人,刺客先在府外伏擊赫連北冥,随後又潛入東府行刺燕九朝,二老太爺愛孫心切,替侄孫擋了一刀,不過因爲傷勢太重,兼之他上了年紀,導緻當場中了風。
“唉,那一刀并未傷及要害,本不緻命,關鍵是他中風了啊……中風很危險的……”這是西府請來的大夫的原話。
李氏要哭暈了。
她死丈夫時都沒這麽悲傷過。
她丈夫是個風流鬼,活着一天就在外招花惹草一天,鬼知道他當了家主會不會把哪個心愛的小妾庶子扶上位,因此李氏一點都不稀罕赫連齊活着,二老太爺不同了。
别看二老太爺不待見她這個兒媳,可二老太爺對她的三個兒子是真真疼到了骨子裏,二老太爺在一天,就會爲她的兒子謀劃一天,二老太爺倒下了,李氏感覺天都要塌了。
李氏顧不上自己還有腰傷,親自到二老太爺床前侍疾,還将兩個寶貝兒子也叫來了房裏,讓他們寸步不離地守着二老太爺,務必不能二老太爺有任何差池。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們就不丢下爺爺自己回來了。”赫連宇自責地說。
赫連成難過道:“都怪你,我就不想走的,你非得拉我走!”
赫連宇倒抽一口涼氣:“爺爺下令了我有什麽辦法?也許那個時候,爺爺就察覺到有危險了,才會讓你我二人離開。”
赫連成嘀咕道:“可是爺爺不是很讨厭赫連朝嗎?爲什麽要救他?依我看,是赫連朝自己貪生怕死,逃跑了,刺客抓不到他,才會行刺爺爺的吧?”
赫連宇正色道:“沒錯!他就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
二人拼了命的把燕九朝往壞處想,卻不知燕九朝的壞,他們壓根兒無法想象。
逃跑?留二老太爺獨自面對刺客?
拉倒吧。
就是他刺的好麽?
要說爲何懷疑不到燕九朝頭上,還真多虧了那把兇器,兇器不是赫連家的物品,當初二老太爺派人行刺赫連北冥時就想過不能讓人查出來,因此兇器是定制的,除了燕九朝、俞婉、老崔頭以及餘剛等人,誰也認不出那就是行刺過赫連北冥的匕首。
餘剛去西府調查線索時,看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是大少爺拿走的,如今出現在二老太爺的兇案現場,隻能說明,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大少爺。
餘剛不明白大少爺爲何這麽做,可本能地,餘剛保持了緘默,什麽也沒說。
二老太爺的情況不比赫連北冥樂觀,大夫們搶救了一天一夜,據說傷勢是止住了,可中風太嚴重,不知今後還能不能再醒過來,即便醒了,約莫也不像正常人那樣衣食住行了。
“那、那能回鄉祭祖嗎?”李氏問大夫。
大夫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李氏一眼,隻差沒說,他癱了!連粥都喂不進去了,你還指望他祭祖?我看他是去見佛祖吧!
“不能。”大夫說。
在回鄉祭祖的節骨眼兒上出了這等事,簡直是要折西府的運啊!
聽完大夫的話,李氏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東府這頭,誰也沒想起祭祖的事來,聽說二老太爺也遇刺後,老夫人親自去探望了一番,感謝他救了自己小乖孫,叮囑他好生養病,府中的事暫且不要操心,朝兒已經去捉拿刺客了,一定會将刺客繩之以法的。
赫、連、成、捉、刺、客?!
原本有一絲蘇醒兆頭的二老太爺,再一次刷刷刷地暈過去了!
老夫人沒太大心思放在小叔子身上,畢竟她兒子也受了傷,老夫人又與昏迷中的二老太爺說了會兒話,無非是府中萬事有朝兒,讓他安心養病,之後就離開了。
大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老夫人來看過二老太爺後,二老太爺的情況似乎更不樂觀了……
老夫人去赫連北冥的院子。
俞婉哎呀了一聲:“祖母您來得不巧,大伯剛吃了粥剛睡下。”
老夫人失望:“我又錯過啦?”
不是錯過,事實上,赫連北冥就沒醒過。
赤靈芝發揮了功效,他的氣色好些了,隻是仍無醒來的迹象,這令俞婉感到擔憂,該不會大伯自此都成植物人了吧?那樣可就太殘忍了。
母子連心,就算瞞得再天衣無縫,老夫人心裏也開始有些發慌了。
“太奶奶!太奶奶!”小寶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小寶要喂!”
“二寶也要!”二寶抱住了老夫人的另一條腿。
大寶撲進老夫人懷裏,把老夫人抱得緊緊的。
三個小家夥再一次成功地分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隻是這法子,能用一次兩次,卻不能使一輩子。
還是得赫連北冥自己醒過來才好。
夜幕重重,夜風瑟瑟。
赫連北冥氣息微弱地躺在床鋪上,熏爐裏散發着淡淡的藥香。
忽然,一道暗影掠進了院子,無聲無息地推開房門。
值夜的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人點了她睡穴,輕輕地走到赫連北冥的床前。
他坐下來,握住了赫連北冥冰涼而枯瘦的手。
赫連北冥的指尖動了一下。
翌日,天光微亮。
俞婉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大伯的屋子查看大伯的傷勢,這是第三天了,老夫人那頭已經快瞞不下去了,再這麽下去她就得讓燕九朝想法子将老夫人哄出府一段日子了。
她一邊捉摸着,一邊進了屋,結果就看見原本昏迷不醒的赫連北冥,此刻精神奕奕地坐在床頭,他依舊臉色蒼白,唇瓣毫無血色,可一雙眸子亮得逼人。
“大伯!您醒了?”俞婉驚喜地走過去。
赫連北冥點點頭,他手裏拿着一把木制的匕首,匕首很小很舊,看上去有了不少年頭。
“這是什麽,大伯?”俞婉看着匕首問。
赫連北冥的眸子裏浮現起一絲回憶的笑意:“笙兒七歲那年,我給他做的匕首。”
他醒來,這把匕首就在他床頭。
笙兒來過。
不是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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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下巴,爲什麽這章寫得我有點淚目呢?
P.S.對老夫人解釋赫連北冥受傷的地方做了點修改,不是摔傷,是行刺受了輕傷。